郝舫说,他已经很久不写作了。虽然近一代人的青春期书架上,都摆过他那本《伤花怒放》,或《灿烂涅磐》。人们记得,“郝爷”陪着他们走过那些怒放与抗争的岁月。如今,“郝爷”很少再拿起笔,写完他那本欠了自己多年的长篇小说。他又成了“郝总”,只不过从风云多年的电视台,移步到了视频网站。有人戏称他,“怒放成了网络人”。他回忆,当年MTV网就是在他手下建起,自己也算“最早一代的互联网人”。
如今,郝舫每天更多的兴奋点,在于用鼠标点开他所在的视频网站后台,察看惊人滚动的浏览数据,分析对比同期播放的网络剧中,哪部最受欢迎,挑选的网络主持人哪个最会驾驭话题,哪个频道有跟哪个大客户合作的可能……他递来名片上写着:乐视网总制片人/原创事业部总经理。
这一新的身份变更,曾在两年前登上报纸和各大网络的文化新闻,那时人们的眼球被关于“电视高管转投视频网站”的讨论吸得转来转去。如同当年凤凰副台长刘春加盟搜狐,今年央视马东加盟爱奇艺。
郝舫说,他喜欢“万丈高楼平地起”的感觉。虽然乐视还没有等到他自己的小说完成开拍,但不到两年时间,他已协助乐视成为网络自制剧的重要阵地。那些《东北往事》、《女人帮•妞儿》,《我怀了你的孩子》……就算你没看,也或许耳闻,它们网络点击量已堪比当年《甄嬛传》的收视率。 而大量原创的自制节目,让视频网站更确定,面对传统电视台的大山,只有搭好自己的登山梯,才能山山比肩,两两相望。
网络自制更像原创心理定制
美剧《纸牌屋》火的时候,郝舫边看边在暗中观察。“讲白了它就是个成功的定制产品啊。一方面是喜欢60年代BBC的纸牌屋的,一方面是喜欢凯文•斯贝西,再有就是大卫•芬奇的谜。这三种人群分析摸透了,你来做这个剧,等于是心理定制,一做一个准。”
郝舫说,乐视的定制剧系列,也在慢慢走这个路子。相比电视剧,网络自制剧更要瞄准定位。数据调查极为重要,一个剧在推出之前,尤其是网络晓说改编之前,已经有了很多的数据调查支持,有多少人喜欢萝莉和大叔的题材,有多人喜欢黑帮题材,大叔更适合陈道明来演,还是陈建斌?黑帮更适合邵兵,还是王学兵?所有的选择都是后续进行自制拍摄的重要参考,理想的情况下,一部成熟的网络自制剧,就像一次经由受众消费心理和审美心理分析的产品设计。它从制作之初,就跟你(的喜好)发生了关系。
打开乐视的页面的“乐视制造”,同期播放着的就有三部自制剧,还有四档自制节目。改变自网络小说《爸爸,我怀了你的孩子》的45集自制剧《我怀了你的孩子》,在播放到第9集时点播就已经过亿了。而此前最火的《女人帮•妞儿》、《东北往事》,比几千万买来的独家版权剧点击率都要高。这是让乐视最乐的事。
这两年,几大视频网站纷纷摸索奋战之路。乐视、优酷、土豆、爱奇艺等在内的十几家视频网站相继公布了自己的“自制剧”战略,竞相创立自制品牌。搜狐、腾讯等门户网站也急切地向网络自制领域跨步。电视出身的郝舫,早已认准这点。他加盟乐视不久,便专门成立了一个原创事业部。这意味着,将有一个独立的专业部门来专注制作自制剧、自制节目,关键的是,它还拥有了真正的财务权,能更有效地去投入制作属于乐视品牌自己的节目。在郝舫的策划监制之下,乐视目前独家策划的自制节目就有《星月私房话》、《午间道》、《微北京》、《我为校花狂》等十档节目。自制剧方面,则几乎买断了近几年点击率最高的网络小说版权。从源头先把潜力作者纳入囊中,这也是视频网站自制剧的最原始土壤。“中国最好的网络小说版权,都是乐视在买。今年做的项目有80%都是最火的网络小说。费用投入方面,百万每集的不在少数,平均水平都在30万到50万。那些潜力股的网络写手,等于坐在家里改变了命运。”郝舫透露,乐视每年都有大比例的资金投入原创部分,以网络剧来说,每天一集,一年的投入就过亿了。这样的大手笔,也正说明,它产出的效益也必是可观的。
郝舫曾经强调,尽管视频网站目前有雄厚的资金实力和强大的人才吸引力,但真正主导内容的依然是那些影视公司和制作团队。视频网站进军内容市场,只是为电视台提供了一个新的内容提供商。“在几大视频网站中,乐视在电视剧版权这块做到了绝对主动权,版权分销也是我们很大一块收入,乐视每年光维权收入就有几千万,但是毕竟不是前几年的版权大战时代了,视频网站都开始明白,真正要竞争的,要懂得游戏规则,拼的还是你原创的网络自制节目和自制剧。这才是视频网站的决战战场,几年内都变不了。”
人人都是主持人?
去年,方舟子和罗永浩在网上打得不可开交,左小祖咒和王小山热眼旁观;左小诅咒因丢失快递,像个奋勇的秋菊在微博痛诉快递恶行;张绍刚在《非你莫属》叫板莎士比亚的英雄双行体;急诊科的女大夫每天140字曝光抢救室的那些事……这些都被乐视网的一档特殊的谈话节目《午间道》收拢去做成了他们的尖锐话题。
特殊之处不在尖锐,在这档节目没有主持人,而是邀请来的任何形形色色人等,即兴代主持这档20分钟的谈话节目。从每天一期,放缓到每周三期,快两年的时间,《午间道》几乎成为一档另类的“新闻联播”——左小祖咒、罗永浩、王小山之“打假大战见真情”;罗永浩与方舟子之“虐恋情深 ”;版权告急,卢中强斥百度侵权 ;商模卖身不卖艺,陪睡价码大曝光;中国“医患矛盾”怎么办?央视特约评论员王志安与知名学者王福重漫谈医改;邓飞谈免费午餐“政府不管我们管”;曝快递恶行 员工生活用品全靠偷;急诊科女超人曝抢救室的那些事;揭《非你莫属》炒作内幕 张绍刚假公济私 ……身边发生各种话题性事件,都在第一时间被搬到录播室,或偶尔的事发现场,三人一桌,此争彼议,侃侃而谈。的哥,护士,模特,风水师,微博公知,诗人,导演……他们没有主持人资格证,普通话也不标准,但都带着一身观点和趣味,认认真真当上了一期谈话节目的主持人。
郝舫统计,200多期节目,共产生了150多个主持人。网络一时有人叹,原来人人都可以当主持人!口气里有不服的,认为“还不如我”,好,下一期,郝舫把这人请来,根据话题,也做了一期主持人。
但是,真的人人都能做主持人?网络成然放宽了很多边界,给予了更多自由,但也侵犯了某些标准。如今随便打开某个网页,仍是会随时跳出大量粗俗、恶搞的视频,架台机器,随便往哪一举,各种意想不到的粗制滥造,都经由屏幕充斥到你眼球、耳膜。这也被拍摄者自称为“节目”,身份上也符合“做自己的主持人”,属性上也想做“自媒体”、“电视台”。但在正规视频网站眼里,这更像民间耍宝,会拉低整个视频业的水准和口碑。
郝舫回想,当初他投身网络,加盟乐视,“第一个使命就是改变网络视频自制节目的屌丝感和山寨感”。有着多年传统媒体、电视台从业经历,郝舫声称,他必须要以电视播出的标准来做自己的自制节目。“具有传统媒体经验的人来做网络,有一个先天条件,就是你心里会有一个播出标准,这个播出标准既是一个技术标准也是一个美学标准。这个尺子在你心里量着,你不会允许自己去粗制滥造。”
前两年便有人预测:由于传统媒体人才相对过剩,僧多粥少,人才的使用率不高,将来更多的制作人员可能会走出电视台,被吸收进视频网站,成为网站的自制节目的重要创作力量。曰为“网站补血,电视台瘦身,人尽其才”。但这两年的现实来看,虽然也陆续传来电视台知名人士转投视频发展,但还是没有成为绝对趋势。随着《非诚勿扰》、《中国好声音》、《我是歌手》等这些节目陆续火起来,等于又给传统媒体打了强心针。更多的人,在那山望望这山,又舍不得换山。
“总之,谁走在前面谁先吃螃蟹,谁先积累经验,谁先积累数据,谁先树立标准。当然也可能谁先碰壁。就看你敢不敢。 ”郝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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