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改革开放的历史就是一部吃在中国的复兴史,此话不假。中国历来就是一个讲究吃的国度。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在六七十年代的短缺经济时代,国人的味觉神经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难怪改革之初,一篇名为《美食家》的小说竟让人们感到既陌生又欣喜,从这篇小说中,人们知道了要做一道好菜,最关键的一招就是放盐。
1983年,广州举办了第二次广州名菜美点评比展览,这次展览意味着进入了“吃在广州”旧帜重树的黄金时代,也意味着粤菜将席卷大江南北,横扫长城内外。一时间,粤菜随着粤语流行到中国城市的各个角落。八十年代很长一段时间,中国各城市酒楼菜馆就好像广州餐馆的克隆版一样,开餐馆的都以正宗粤菜自居,招牌上写着“生猛海鲜、每日空运”,门前摆放着水族箱和山货笼。吃一次粤菜付出的代价是昂贵的,只见自己的银两白花花流去却没有吃出味道。那是,人们的口袋并没有像那些开粤菜馆的人所想象的那样鼓鼓囊囊。
粤菜只所以能风靡全国,说白了,就因为它是广东菜。当初,几乎所有的内地老板都喜欢用请朋友吃粤菜的方式来表明自己和广东的某种关系。粤菜的流行证明了改革之初广东经济和生活方式的辐射能力,就连称所有外地人都是乡下人的上海人也不能免俗。1987年,据上海报载,上海近几年也开始时兴早茶,顾客大多是生意人,根据行当的不同已自成格局。在一些茶楼里,喝早茶的茶客人人佩戴BP机,桌上都放着一架微型电子计算器,服务台上的电话不停地鸣响这拨号的滴滴声。
广州人至今还记得1989年,那年数十万南下民工大军涌入广东的盛况。那年南下广州的人口,超过40万,自此以后,每年春节和农忙季节前后,各地火车站就上演一幕幕既似集体淘金又像集体逃难的大戏。百万民工中,四川人无疑最多。因此川菜的发展也最迅速,并且很快在全国火爆起来。
1990年,重庆小洞天在广州农林下路的重庆大厦正式开业,不久就开始连锁经营。在上海,“小旋风”火锅店的旋风也来势迅猛,就连那些斯斯文文的上海白领小姐也差点像重庆姑娘一样,大热天卷衣袖甩胳膊在火锅面前埋头苦干。
川菜既然能在闻辣变色的广东人和嗜甜如命的上海人中流行起来,它自然也能占领度大的北京市场,九十年代初期,北京高校附近开的几乎都是川菜馆,朋友见面就计划着周末去哪家川菜馆撮一顿。而在其他小城市,“山城火锅”更是遍地开花,情侣包厢和鸳鸯火锅在暧昧的灯光下一字排开,令人想入非非。
与粤菜附带价值高不一样,川菜之所以能够流行,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川菜本身的缘故。相比粤菜,川菜的确物美价廉,除了少数天生对辣和麻敏感的人之外,没有人不喜欢吃川菜的。川菜是最有“群众观点”的菜系,由于原料不像粤菜那样讲究生猛,它一般的菜,如宫保鸡丁、麻婆豆腐、鱼香肉丝、樟茶鸭等市价都不高,走的是大众路线,自然有人缘。一位作家在报上著文谈川菜的麻辣风味时强调川民的干预性和扩张性格。的确,当我们看到中国人民在邓小平同志的致富口号的号召下,风风火火闹九州的时候,你便不难理解川菜的风行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如果说粤菜的流行第一次让国人明白了“吃”的重要性的话,那么川菜的火爆则无疑煽起了中国人吃的激情。
1982年,约翰?耐斯比特在他的那本即使今天看来都“能够准确把握时代发展脉搏”的《大趋势》中写道:“饮食将走向多元化的时代,过去曾有一个时期,芥末只有两种风味,面包圈只有一种,醋有两种。如今你可以找到各种味道不同的芥末。”九十年代开始,中国流行过忆苦思甜的东北菜、另一种辣味的湘菜、怀旧的上海菜……经历过饮食的几次浪潮之后,饮食业走向多元化、地方化和国际化并存的局面,逐步进入了一个五味纷呈的年代。
2003年,提供各地美食选择指南和餐馆点评的大众点评网成立。在哪里吃、吃什么地方或者什么国家的菜、几个人吃、是商务宴请还是三五知己小聚,点评网根据这些选项,分门别类地为消费者提供检索指南。因为在今天,每天吃什么是一个选择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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