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长为《纽约时报》、《多伦多生活》、《多伦多标准报》以及Flare等多本杂志撰稿人之前,14岁时的亚历山大·莫洛克科把Vice当成有史以来最酷的东西——很显然,她的同龄人也持有同样的想法。“Vice就像是从空气中挖出来了原本存在于我们脑子里的声音。它浸润我的视界,检视着我的思想。这本杂志里的每一个字,都能够撩拨和煽动起我们的情绪——我们总是整句整句引用Vice中的句子,不管那是他们赞成的、喜欢的,还是摆明着不喜欢的。”
Vice创造了自己的观众,这本杂志的腔调比它的内容更重要。
诞生于1994年的Vice有三个共同创始人:瑟路什·埃尔维(Suroosh Alvi)、加文·麦金尼斯(Gavin McInnes),以及谢恩·史密斯(Shane Smith)。谢恩·史密斯曾说,Vice建造了下一个MTV。但其实它建造了一个更不一样的共同体——这比MTV的分量重得多。Vice创造了自己的观众。
按照亚历山大·莫洛克科的说法,作为一个编辑、一个作者、一位代言人,加文·麦金尼斯都带有一种极端的魅力,甚至可称得上是一种恶霸式魅力:他从来不为自己解释,也从来不道歉。
青少年当然会将这种论调当做勇气的象征,成为Vice的死忠粉。这本杂志的腔调比它的内容更重要:它就像是一道将有趣、犀利和咄咄逼人集合起来的声音,在讲述任何一件看起来都像是已经疯了或者令人极端震惊或者十分残酷的事情时,都只用一种“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日常事”的语气。
充斥在Vice中的玩意儿无非是关于性、毒品、音乐和笑话。它的编辑理念非常简单:“蠢着聪明/聪明着蠢”,并且“永远、永远拒绝无聊”。
在这本杂志里能找到性指导、能做和别去做的清单、关于肉体机能的专题、说唱偶像的采访、独立摇滚明星与后起之秀。
有时候它是个聪明家伙——比如说,在2002年它做了个专题,把“你的新闻怎么了”节目组的各种残疾主持人邀来写文章。
在Vice的稿件里,嘲讽和诚挚之间毫无区别,而这种玩世不恭的说话方式造就了Vice的独特之处——你要么找到了点,要么压根没看懂。
与此同时,Vice也自相矛盾地建立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小团体”——这是在它之前的任何传媒集团都没有做到的——只要是能够看懂Vice的读者,那么你就能给它写稿子拍照片,在它的零售店工作,在“去做”和“别去做”的小单子里找到你自己,或者到处吹嘘你跟Vice的创始人刚刚腻在一块大醉了一场。最不济,你也能混进去当个实习生。
鬼扯成性的Vice转型主流新闻,突破能力匪夷所思,它让罗德曼去了朝鲜。
Vice同时继承和抛弃了朋克信条——它将“DIY”的野心最大限度地发挥了出来。“这是一种朋克资本主义。”1999年,瑟路什·埃尔维对《国家邮报》(National Post)说,“保持自我,同时搞点儿生意。……Vice从反主流文化起家,但也正像让人讨厌的Adbusters杂志说的那样,Vice也同时意味着反主流文化的终结——将自己摆在搞砸自己和搞砸一切的所谓‘革命’的对立面。Vice继承了‘瞎搞风’,但将其用于让自己更加壮大的革命式热情。往好里说,它有趣,能量满满。往坏里说,它是虚无主义、无政府主义、自我沉溺——Vice压根不是为了什么反叛而反叛,它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它自个儿。”
后来,Vice从一本杂志变成了一个传媒集团。2007年,Vice在MTV的协助下推出了网络电视VBS.tv。也正是在此时,三位创始人之间开始有了罅隙。最为激进的加文·麦金尼斯在出了个短差回来就发现,自己的位置被移到了普通员工区。2008年,由于创意分歧,三人分道扬镳——也就是从此时开始,Vice将触角延伸至主流新闻与社会时评领域。
一开始,它的转型看起来很奇怪。它那直接凌厉的讲故事方式在获得CNN赞誉的同时,也遭到了老读者以及一些老式媒体的质疑。由于一向以毫无感情、铁石心肠的冷酷风格著称,就算Vice在报道上下了很大的工夫,也依然会让人觉得它对所报道的主题压根无动于衷。
这也难怪,如果读者发现,那个跟你鬼扯“撞屎指南”的家伙转而谈起“种族灭绝”这类话题,肯定觉得“怎么有哪里不对”。
然而,鬼扯成性的Vice,在2010年做出了关于利比里亚种族清洗的扎实报道。正如Vice的发言人谢恩·史密斯所说:“在你压根还没去过这个地方之前,在你装模作样地戴着个旅行头盔闯进去,却只能盯着点儿屎看的时候,我们的记者已经把大清洗和大清洗之后的报道都做完了——你们还有什么权利对我们指指点点?”
后来的Vice再接再厉,做到了比对手更稳更准更快。它成功完成了与HBO合作的Vice式剧集——成功在朝鲜完成了著名的“篮球外交”任务;在Vice的新闻网站与视频频道中制作了关于Natasha Lennard、Simon Ostrovsky等一系列被乌克兰绑架的作家的专题;一部被广泛传播并广受赞誉的ISIS纪录片——Vice用难以想象的手段进入了伊斯兰国的内部圈层。
当Vice新闻的主编杰森·莫吉卡(Jason Mojica)被问到,这些不可能的任务都是怎样实现的时候,他给出了非常朋克的回答:“谁告诉你我们就不能把丹尼斯·罗德曼和三名哈林篮球队队员送到朝鲜去?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让ISIS带我们走一遭?”
Vice不再是标新立异的象征,但依然为聪明犀利的家伙提供突破传统媒体的机会。
曾经以朋克式的冷酷极端、没心没肺而著称的Vice,将它大胆的挑衅风格用在了更扎实的方向:它让更多有话要说的自由撰稿人找对了地方。它让那些聪明犀利的家伙有机会打破传统媒体的藩篱。
与此同时,Vice不拒绝商业合作——它需要获得商业赞助来保持内同的独立性。它还抽空打破了传统的广告模式——Vice会将自己制定的内容呈现出来,让品牌商选择是否赞助。
Vice式的广告当然不会愚蠢到直接推销产品——它要表达的永远是品牌理想。所以在Vice的封底出现了矫揉造作的American Apparel广告。
而杂志也变成了亚历山大·莫洛克科所说的那样:“Vice不再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也不再承载着你否定的那一部分自我——它现在是为年轻人而存在的一家公司。它的规模可能并不如前,但它反而变得无处不在,在它的消费者生命中更有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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