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媒光荣
《新周刊》挟其在新浪围脖上“@新周刊”账号连续数周实现转帖排行榜第一位之势,制作“微革命”封面专题,试图全面报道围脖文化。在杂志与围脖的结合领域,我想,在中国,再没有别家比《新周刊》更适合围脖的杂志了。
这本杂志从一开始便是一本以最大声嚷嚷的姿态惹人注目的刊物(此处变成转发),试图获取更多人的话题(此处变成评论),从而得到畅销脱销的效果(此处变成大量粉丝增长),进而赢取广告费(此处什么都还变成)。
从目前看来,围脖无法带来盈利模式,它的始祖Twitter早已深陷其中,它的用户量曾以每月1000%的速度增长,但它很长时间内一分钱都没入账。但无论如何,杂志忽然热爱起这个平台。它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仿佛那些深藏在杂志页面内无人嚷嚷的资讯得到了一个扬声器。
于是,Twitter上早已是国际杂志的工具和平台。在我写这文章的一刹那,《名利场》杂志(@vanityfairmag)有48014个跟随者(每小时大约有30个新跟随),发出了1830条信息,法国版VOGUE,@VogueParisLive也有45130个跟随者;《WALLPAPER》(@ wallpapermag)则有17028个跟随者;号称有专人负责更新的《经济学人》更多一点,有97137个跟随,它也发出了5074条资讯。它们的大多数功能都是在于添加指向官方网站的链接。
然而,越是这样的“即时需求”,累积下来成为阅读惯性之后,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我们的情感不再是整体的,不再是左右页相连,不再是由页数高潮来控制,我们开始在施行“碎媒体”(Staccato Media)的原则。这个原则就是:不要超过140字。
麦克卢汉当年认为,“可重复性使我们能够把人和资源调动起来,统一在一个统一的视觉秩序之下”。在经过一众“碎媒体”辗碎与无数不发一言的“转发微博”之后,我们都成为自我调动起来的资源,并且都遵循了围脖所规定的140字视觉规范。对于网络世界来说,它只是一群飞快的微粒运动,在加速度中产生爆破性的效应。
事实情况是:即便在网络上现身的围脖身份如何热闹,都没有直接和杂志这印刷本体产生了直接的串联关系。尽管这不损其排行榜上的光荣。
杂志发现室
“在这里,我会随时发表——新发现的杂志与关于这个产业的新想法。”
这是我在“@令狐磊的杂志发现室”发表的第一条微博。在翻阅了无数无病呻吟和“空姐飞行日记”的名人围脖后,我忽然意识到,我得做一个完全不同于这些个人博客式的围脖,把关注的内容收窄,我希望它是一个有着专业主义的围脖。
很快,我就为这个杂志发现室制作了一个“头像”。这个头像是一叠杂志构筑而成的画面,这个画面图像不是我的,它来自MagCult。这多少反映了我的研习方向。
MagCult的创办人Jeremy Leslie可谓是英文世界以杂志文化为主题做专业博客的第一人。Leslie是个英国的杂志癖,他从事杂志设计工作达20年,出版了一本推荐了众多上世纪90年代诞生的新生代杂志的设计书。其网站magculture.com开发于2006年2月,他的方法是:鼓励大家给他发邮件告知新资讯,希望杂志社给他寄样刊,坚持原创写博客,从不转帖。
因为这个每日坚持更新的杂志文化博客,Leslie对杂志世界影响深远,我有不少新资讯都是从上面获得的。我曾向我这个新浪上的中国杂志热爱群落提问:“看看有多少人认识他?”同时在围脖上贴出了他的照片。得到的回应是无人知晓。这说明杂志领域内“围脖”冷知识可以到多深的程度。
与Twitter不同,新浪围脖能很轻易地提供插入图片服务,这让我贴上杂志封面图片成为可能,缩小和放大及察看原图都能展示封面图片的各种状态。在我看来,优秀的杂志封面是:图像、美术设计、标题语言与杂志Logo传奇的综合体,一个封面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我很爱在这里找一些特别冷僻的杂志来分享,如Meatpaper,一本讲述肉文化的杂志;如IL全称是:Intelligence in Lifestyle(我乱翻译为:像知识分子一样生活);Human Globaler Zufall,乱翻译为《全球非正常人类杂志》,杂志的报道基本上是说一些全球发生的巧合事件。
我同样热爱寻找那些已经不存于世的上世纪曾经出版的老杂志。让它们瞬间出现在亮眼时间极为短暂的围脖世界,对我来说,它们如同天上繁星,我们感受到很有可能是它们那些爆炸消逝后的光。我曾发过一条围脖,贴出一本叫《午夜》(Midnight)的老杂志,它同样伴随着我的围脖时间——午夜。
黑洞穿行
午夜,正是欧美资讯更新的高峰时刻。对于媒体从业者来说,这个时刻,有如守着纽约股市开盘的香港证券交易商人。但做一个与杂志有关的东西,需要这样的守候么?
有时是需要的,如Men's Health的2009年12月号重复使用标题设计的丑闻,因为及时跟进,西方博客们在周五开始发布此新闻,而我转发后,大多数的媒体朋友(包括中国的刊物合作者)能在周六清晨的时候读到了这条大丑闻。
正如Twitter联合创始人杰克?杜尔西(Jack Dorsey)是在其15岁兼职急救工作的时候诞生创建这样一个即时社交网络的想法一样,我觉得如果不把我们的杂志阅读生活与网络上流传的杂志小道新闻糅合在一起的话,就是浪费了。于是,我开始在围脖上征集“亚马逊团购”(结果人家库存只剩下了2本),我在机场候机时用iPhone下载新发行的Esquire APP(结果通知登机了),我发现《纽约客》的封面可以和我们每个人的出生时间联系起来(结果我得知了很多粉丝的真实年龄和生日信息)……在更多的时候,我都在做一个事情,就是通过围脖这样的转播到达率,让更多的人体会“杂志”的情趣。有句名言是这样说的:“其他媒体告诉你们世界是怎样的,杂志媒体告诉你们他们的世界是怎样的。”
在某些知道分子的编织下,围脖很像是一些知识黑洞,寥寥140字,似乎告诉了你什么,但又语焉不详,把人拖进去后,原作者便早已洋洋洒洒地又写下了另外的140字——这些字和前一条,大多数情况下是毫无关系的。在杂志这个媒体类别上,我们这些杂志人,穷尽一生,不就是在找前一页和后一页之间的关系吗?在围脖上,杂志试图营造阅读环境、阅读节奏、阅读视觉体验等努力都被抛诸脑后。
美国人使用Twitter喜欢提供大量的链接。每一个链接后面可能是新资讯、也可能是商业利益的促销网页。如果你并非快速的跳跃高手,认为在Twitter上可以享受所谓资讯阅读的快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伊朗人玩Twitter最爱的是直播街头,中国杂志人玩新浪围脖最爱玩的是直播自己杂志搞的活动,或者他在参与的颁奖活动、秀场。我觉得,将围脖直播化,是阅读上最大的灾难。若非海明威这样的短句高手,将“流动的盛宴”化为妙笔,不然对阅读者来说都是雾里看花。
更贴切来说,中国人的阅读心态里面有一个很独特的地方就是:穿行。他们灵活多变贪新看热闹的性格,或者包括了鲁迅文章里曾痛批的阿Q与“看客”(此处变成潜水与围观),四处进行穿行式阅读和分享——这些都成为了围脖这样的超媒体革命的土壤。
也许,只有当我们发现一切坚固的东西都在烟消云散,当我们习惯了围脖的散乱无度时,我们也许才能更懂得“杂志”这个固定装订的传统阅读方式,才是联系我们个人情感与资讯情趣之间的最后一道用心打造的装订线。而即便最后最后的杂志都消亡了,我依然会在我的围脖上为它们一一写下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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