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起建国门,东至大望路,百子湾路以北,光华路以南,以国贸为中心的这个方块形区域,集中了北京很多最有身份的现代建筑。
这里新房售价已达七八万一平方米。在CBD上班的北京白领,在单位附近租一套像样的房子都已不可能。
一间正规的单间,月租金就已达3000元人民币。光华路与大望路交叉口的一个小区(准确说,根本没有小区,是一栋孤耸在路边的住宅楼),有一户出租房,两室一厅,而厅的部分被隔成了四个房间。未打隔断的两个房间,主卧2600,朝北的次卧2400;最小的一间,不超过5平米,一张一米二的床就差不多挤满了整个空间,租金1000。
根据各自条件、面积,有不同价格。一台空调横穿南北两屋,并留有一个A4纸大小的洞,分住两屋的人,别说隔空喊话,足不出户随时面对面交流都可以。
这两个隔断间用的都是推拉门,但都在关不严的情况下才能锁上,门框与门之间必须保持大拇指那么宽。
中介带她看的全是隔断房。她刚到北京的时候,“还以为北京没有正儿八经的房子呢。”
在拼租房,特别是隔断房里住,一考验耐受力,二考验宽容度。
隔音问题是隔断房的拼租客最头疼的问题,只有忍。家居设计师小武说,要是有办法,谁也不会愿意住隔断间,对面大哥每夜对着手机K歌,吵得人心烦意乱。问他为什么不去劝阻一下,他说:“我也在这儿住不太长,能不妨碍别人的生活就不去妨碍了。”
小武今年24岁,刚从河北来到北京,稀里糊涂就住到了CBD。他的房间里挤着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床沿只容一个人坐着,再有一个人,就只能倚门站着,不然就只能爬床上去了。这间屋子没有窗户,租金850,隔壁有窗的1300。
晚上9点的时候,其他房间的人都还没有回来。隔壁一位中年男子在打电话,谈到“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这套房子里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同室之谊当然也是一种社会关系。关系处得怎么样,要看人,尤其在人数较多的情况下,处好并不容易。在百子湾路的一间隔断房里,住着无业的王小姐、在律所上班的杨小姐、金融哥“辉辉”、厨师小川等6个人,在这种房子里,算是住人很少的。记者进房间时,王小姐正坐在厨房的一个板凳上和“辉辉”聊天。厨房是这套房子里唯一的公共空间,而“辉辉”就住在厨房里头的小阳台上。
王小姐快人快语:“采访?北京的蚁族是吗?”她说自己做过很多职业,媒体、地产、公关,“你说吧,你做过的职业我肯定都做过。”而她现在却处于无业状态,也没想过上班,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就是在这个房子里“蹭吃蹭喝”的。
她是个自来熟,爷们儿似的天津大妞,话过三句就有朋友。文章该怎么写、采访该怎么做、中国往何处去、宗教信仰为何重要、谁是婊子、谁是婊子她娘,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刚下班回来的杨小姐目睹此情此景,乐呵呵地看着记者说:“怎么样?今天出门烧高香了吧?”
杨小姐回来就开始做饭,王小姐和灰灰坐着等吃,不过要负责洗碗。王小姐说:“我们这儿关系都特别好。我自己是坏人,所以出门净碰见好人。”但是她也介绍说,自己是稀里糊涂地住进来的,中介带她看的全是隔断房,她刚到北京的时候,“还以为北京没有正儿八经的房子呢。”
北大学生、网游公司老总、本地人……这套房子简直成了北京社会的缩影。
王小姐的租房经历和小武颇为相似,都是刚到北京,还没有摸到在北京租房的门道。
在市中心上班的北京白领,大部分已经杀出四环外,甚至五环外。住在中心地段的,很多是初出茅庐的毕业生、刚到北京的“漂客”,还有就是处理临时问题的过客,所以多是短租。
王先生把自己位于国贸和大望路之间的一套房子改造成三间宿舍,内设木质高低床,广告称“高端床位”,每铺850元。
三个房间中,一个女生宿舍,两个男生宿舍。
女生宿舍住了12个人,男生宿舍一个是六人间,一个是四人间,记者到时,只剩四人间的一个床位。
王先生说:“这是CBD,价格就这样。”他介绍说,“我这儿住的人不杂,”接着先往六人间一指,“有一个在对面上班的、一个是在这儿学习的,北大的;还有一个网游公司的老总,(工资)一个月能开一万五六。”
“女生宿舍,有几个肚皮舞学校的,还有几个学美容的。”王先生本人也住在房子里,占一个铺位。这套房子简直成了北京社会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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