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5月6号北京带头施行“闯红灯罚款”政策,人行道上红绿灯前的亮点就层出不穷。先是骑车大妈面对帅哥交警不骄不躁,淡定砍价,后是南昌男子没零钱交罚款,掏出一百大方说:“100元不用找,我闯红灯10次。”而真正的奇葩,出现在深圳——一位长腿台湾腔妹子对交警自我剖析:“其实我是一个没有素质的公民。被撞死是闯红灯人的事情,你不用管我,这是我自己的生命。今后,你不在的时候我还是会继续闯红灯的。”
据上海搜集的数据,中国行人最大可忍受的等待时间为90秒,但往往需要等180秒以上。
妹子如此执着于闯红灯也不是没有理由的。《青年时报》通过蹲守发现,杭州闹市区路口红灯时长普遍超过100秒,等待红灯时间最短的是115秒,而最长能有145秒。评论员源尔曾经在《中国式过马路,别单拿素质差说事》中提到一项调查数据:“在上海主要的信号控制交叉口周期往往在180秒以上,有的甚至达到240秒到300秒,行人过街等待时间超过120秒甚至180秒。”而根据同济大学中德交通研究中心的报告,根据从杭州和上海搜集到的1820位行人数据,在交通流量较大的路口,中国行人最大可忍受的等待时间为90秒。超过此时间限值,行人过马路的情况将“不受控制”。
其实在忍耐这件事上,中国人绝对有实力争个全球靠前。有研究表明,英国行人的可忍受等待时间则是45—60秒,德国行人的可忍耐时间是60秒,所以德国道路上红灯最长时间不超过60秒。但是这种忍耐度也只面向要么暴晒要么抗冻的行人们,中国司机是用不着等这么久的:根据《人民日报》记者的体验,北京市朝阳区一条南北向街道上,给汽车的绿灯亮了2分40秒后,才给行人亮了37秒——开车只需等待红灯37秒哦,亲!
而在这37秒的时间里,行人要在一排机动车的虎视眈眈中快速走过40多米的街道。反应慢点儿的,走到路中间就被“红变绿”,要么无奈的等在路中间,要么冒死穿越保险杠林与轮胎雨——更别提还有急着要右转的车呢,司机们才不管你是不是能飞过那条右转小道,他们唯一看中的就是那盏变绿的右转灯。
“如果黄灯取消了,红灯和绿灯也可取消了,只要亮灯或灭灯即可。”
但是红绿灯也没真的让开车的幸福。确切地说,让他们遭罪的是黄灯。2013年1月1日,史上最严交规开始实施,当交通信号灯的黄灯亮起,未过停车线的行驶车辆若强行通过,将与闯红灯一视同仁,记6分,并处以20元以上200元以下罚款。如果驾驶员一年之内两次闯黄灯,驾照将被扣留,驾驶员再去学习并参加道路交通安全法律和法规的考试——考试合格了,记分消除,驾驶证还给驾驶员。考试不合格,继续学习考试,直到考过为止。
规定一出,全国都炸了锅。新浪汽车频道引了一些司机的微博:“我有幸成为了新交规下第一波吃螃蟹的人。正常行驶,前车骐达见黄灯一脚急刹,我给它撞出去一个车身,对方后保险杠及尾门报废,我车没事,人也都无碍。请各位在看见信号灯一公里的时候就开始减速吧……祝各位好运。”“因为这条法规,黄灯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因为黄灯取消了,红灯和绿灯也可取消了,只要亮灯或灭灯即可。”在北京,交通灯切换时并没有倒计时提醒,司机只能要么反应快,要么运气好。
其实英国人当年发明红绿灯的时候,本来没有黄灯。最早的三色灯诞生在纽约市第五大道的信号塔上,塔顶四边都装有红、黄、绿三色圆形投光器。不过除红灯外,另外两种颜色所代表的意义与现在稍有不同:黄灯信号表示通行,绿灯信号表示可以左右转弯。1920年,红黄绿三色灯出现在日本,五年后又回到了英国,黄灯意义变为司机停车的预备信号。
到1928年,信号塔就变成了柱头式信号灯,英国人完成了三种颜色的重新定义:红灯停,绿灯行,黄灯以示警告。1968年,联合国出台《道路交通和道路标志信号协定》,面向全世界对三色信号灯做了统一规定:“绿灯是通行信号,面对绿灯的车辆可以相应地直行、左转弯或右转弯,除非另一种标志禁止某一种转向。转弯车辆都必须让合法地正在路口内行驶的车辆,过人行横道的行人更要优先通行;红灯是禁行信号,面对红灯的车辆必须在交叉路口的停车线后停车;黄灯是警告信号,面对黄灯的车辆不能越过停车线,但车辆已十分接近停车线而不能安全停车时可以进入交叉路口。”
“中国的司机非常不文明,所以任何限制他们的法规都是对的。”
中国“史上最严交规”一出,安装交通灯历史最为悠久的英国人马上作出反应。2013年1月3日,伦敦交通监督机构注册和调查部门负责人迪姆?贝林格在BBC中文网上说:“黄灯的意义有两个:一个是在红灯以后告诉驾车者准备启动;另外是在绿灯后告诉驾车者准备停车。绿灯变黄灯是准备停车的指示,但是如何做才更加安全,情况不同。有时在黄灯期间通过更安全,在后面紧跟车辆的情况下急停是安全隐患。”
但是在此帖下留言的中国人不这么看:“要建立有中国特色的黄灯制度,因为中国人看见黄灯就加速”,“中国很多司机都不是文明驾驶,我想立法处理闯黄灯,可以减少一些交通事故”,“中国的闯黄灯出发,似乎是世界独一。是人民普遍不遵守交规,交规又混乱的体现。事实上,行人和车辆经常都可以不管红灯,看看安全就过去了”。而一位身在伦敦署名为Cathy的留言者,最后一句话是这么写的:“要知道交通路口很多行人在过马路,宁可放慢汽车速度,也不能让路人成为受害者。中国的司机非常不文明,所以任何限制他们的法规都是对的。”
面对黄灯,究竟该怎么办?新浪汽车盘点了其他国家的黄灯法则:英国的交通信号灯拥有一小段红灯黄灯同时亮的时期,意味着通知车辆红灯即将结束。澳大利亚的黄灯意味着“提醒驾车者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可自助通行”。俄罗斯、塞尔维亚、奥地利和墨西哥的部分地区,在礼让行人以及具有优先路权的车辆,并小心确认路口可以安全通过后,黄灯代表可以通行。在日本,黄灯亮起时车辆与有轨电车不能再驶过停止线,同时正在快速接近停止线、停车会带来安全隐患的车辆可以继续通过。韩国司机如果在经过停止线以前已经是黄灯,必须刹车。新加坡则在停止线前画了三个相隔10米的箭头,信号灯从绿变黄时,处于离停止线最远的第一个箭头位置的车辆不得强行通过。
在洛杉矶人还想着同步红绿灯的时候,住在中小城市的欧洲人已经不想要红绿灯了。
中国人还在为了行人闯红灯、汽车闯黄灯争来争去的时候,洛杉矶已经开始变着法儿同步交通信号灯了。根据《纽约时报》的报道,洛杉矶花了30多年、4亿多美元,同步了市内469平方英里范围内的4500个交通灯,并取名为“自动交通检测与控制系统”:它由数百个摄像头与位于市中心地下设施的中央计算机系统构成,每个交通路口所设的磁传感器,会通过光缆将实时交通状况传回中央计算机系统,并由此系统以秒为单位分析数据,分配交通流。洛杉矶市的交通部认为,这套系统能够将地面交通的平均速度提高16%——也就是说,从理论上来讲,你完全可以一次不停地从好莱坞西大街开到圣佩罗海滨去了。
而在洛杉矶人还想着同步红绿灯的时候,住在中小城市的欧洲人已经不想要红绿灯了。荷兰的德拉赫滕就已取消了全市范围的所有交通灯,机动车不会抢自行车和行人的道,反而一到路口就远远停车,让凭着两条腿出行的人先走。到处都是红绿灯的时候,德拉赫滕人天天抱怨出行难、红绿灯浪费时间,结果没了交通灯并拆了交通护栏之后,问题都解决了。
此例一出,分布在荷兰、丹麦、英国、德国、比利时的7个城镇或地区就跟风取消了红绿灯。在德国北部没有交通灯的小城波恩特的大街上,司机为了注意行人慢慢开车,街头护栏也就基本没有存在必要。
中国的情况却显然并不如此,据华商报官方微博的报道,在没有安装红绿灯的西安科技路燎原小学门口,过往车辆在斑马线前停都不停,有些司机还坐在驾驶室里焦躁地对着学生按喇叭。只有一辆挂着外国大使馆车牌的车,自动在斑马线前停了10分钟,终于给了孩子过马路的机会。结局是这样的:“一家长说,他既感动又很不是滋味。”
中国这些越来越宽的路,究竟是给谁造的?在交通灯历史最为悠久的英国,伦敦交通监督机构注册和调查部门负责人迪姆?贝林格是这么说的:“交通灯和遵守其他交通规则是一种公共文化和公共精神,驾车者有责任顾及其他的道路使用者,这是遵守法规背后的理念,否则道路状况就堕落成了丛林法则。”
评论
下载新周刊APP参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