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是城镇的一种传统贸易形式。附近乡村的农民从四面八方赶到城镇,售卖农副产品,同时采购需要的生产资料和生活物品。每逢集日,街上顿时车水马龙,热闹起来,各式摊贩沿街摆出大大小小的各种商品摊子。较大的集镇还会分区域经营木材、竹子、竹木器具、稻米、茶叶、猪仔、禽类等专业市场。
集日以农历计算,通常每隔五天一个集市。各地的集日各不相同,甚至一个县域内的不同集镇也不一样。比如,在我的家乡浙江省松阳县内,县城西屏镇每逢农历的“一、六”(即每月的农历初一、初六;十一、十六;廿一、廿六)为集日,不远的古市镇则为“四、九”。
小时候,我对于集市总是有种期待和向往,因为集市能带给我新奇、带给我快乐,特别是赶集能让我吃到包子、烧饼、馄饨、面条等令人垂涎欲滴的小吃,还有水果。我拍摄集市或许就缘于从小与集市结下的难舍之情,想用相机寻找小时候的记忆。从上世纪80年代末我因爱好摄影拿起相机到现在,一共拍了集市二十来年。
集市汇集了城乡的各种纷杂元素,是一个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变化的缩影。赶集是农民的一种商贸活动,每逢集市,农民将自己生产的农副产品送到集市上去卖,并从集市买回自己需要的生产生活用品。许多农牧林产品只有在集市才有交易,一些米、竹、木、篾器、木器、仔猪、牛等专业市场也只在集日开张。赶集人为了生计辛苦奔波。每逢集日,不少村民从二十公里外的山村过来赶集。他们凌晨三点起床,挑着东西,步行近十里的山路,赶到公路边乘车到镇上,一般不到六点就到了集镇。他们所乘的车子是农用车,很多人挤在一起,毫无防护措施,交通安全并无保障。而在乡村通公路之前,他们起得更早,得把产品通过步行挑到镇上卖。在木材市场上,我遇到过几位七八旬的老人,背着木材赶集。为了节省车费,他们仍然用最原始的行走方式,从二十多里的山村背木材到市场上卖。
赶集也是许多流动商贩的经营方式,他们带着服装、床上用品、小商品、水果、花卉等各色各样的商品,赶到集镇销售。随着交通改善,从事这种形式贸易的人越来越多,交通方式也从肩挑背杠、人力车逐渐变为电动车、汽车,交易商品从原来的以农副产品为主,慢慢转化成什么商品都有的格局。
对农民来说,赶集是他们的生产方式,卖掉自己的产品获取家庭的收入;赶集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在城镇吃上一碗面,喝上一碗酒,并带回油盐酱醋等生活必需品;赶集是他们的交际活动,借赶集之便,来完成走亲访友等活动。有的人还把赶集当作一种乐趣,赶集时不一定要做买卖,只是逛一逛集市,看看集市上的新鲜事,聊聊乡村里的新故事,纯当休闲。
一年中最热闹的集市应是每年春节前的最后一个集市了。当地俗话说:“廿六行后天天行”,“行”就是集市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春节前最后一个集市后,每天都是集市了。此后的几天,乡村的男女老少都赶到镇上采购年货,如鸡鸭、干果、服装、年画、春联、烟花、爆竹等,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不是集市,胜似集市。
二十余年来,集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农村的年轻人多外出打工,自产自销的赶集人已经逐渐老年化;农副产品交易逐渐被商业化,农民大多把物品卖给商贩,然后由商贩在市场上销售,木材、竹木器具等专业市场更是如此;米市渐渐冷清,茶叶、香菇市场慢慢火了,因近年来本地农民已经逐步从种植稻谷转向种植茶叶、香菇等经济作物了……或许,不久的将来,传统的集市将慢慢消失,新兴的现代商贸市场渐渐兴起,人们则只能从影像中感受到当年集市的繁华景象。
(叶高兴:生于1962年,浙江省松阳县人,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1988年开始摄影,主要进行乡村影像记录。)
评论
下载新周刊APP参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