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沁鑫毕业时,本来有一个谈了4年的男朋友等着她,“都快结婚了,可两人性格有摩擦”。这时,另一个人出现了。“相识一年,真正相处才20多天。”这段爱情依然无果,田沁鑫因此离开北京,带着情伤远走深圳。
深圳的戏剧氛围远比北京淡薄,让她“有一种割裂感”。但一年的磨砺,也让她有一天对戏剧顿悟,她突然看懂了曹禺的《雷雨》:“看的时候,我突然会排了;我会想这个人物为什么这么说话,这个人一定会说这个话,这个人果然说了这个话。”
带着一个剧本,田沁鑫回归北京。她找同学借钱排戏,那部戏叫《断腕》,献给曾经的爱情。
我不愿意在人为的环境里如鱼得水,我觉得这有些世俗化。我自认为是一个比较纯净的人,不是太世俗的人。有些事我不是不懂,我能够感觉到,但不想融入进去,这和我作为艺术家的气质不太相符。我自己也不想改变,我就想坚持自己。
佛学把这个地球称为“欲界”,父母做爱,生下小孩,不用跟我们谈情,我们人人知道情;不用跟我们谈情欲,我们人人都有情欲;最后,不用跟我们谈痛苦,我们对痛苦太熟悉了。我们有千百种痛苦的原因,但痛苦本身是一样的。
我们看到好的钻石、水晶、和田玉,会起一个念头想占有它。爱情也一样,男性如何开疆拓土,女性如何独立自主,都无法逃脱爱情这个事。
无论在婚姻里还是在婚姻外,我们都会有喜欢的人出现。这个时候怎么办?如果我有一场婚姻,这时会非常痛苦。抛开道德层面,我真的喜欢那个人,可是我良心上对不住我的老婆。假设我老婆是一个恶妇,那我可以想办法离异;但我老婆真的非常好,我良心上过不去。这时家庭伦理道德会约束我们的情欲。每个人,无论男女,在一生之中,情欲里都会有波澜,而且是真的情感。
我身边也有戒律非常好、一生相濡以沫的,或桑榆暮年携手的。但这样的例子非常非常少,也非常非常珍贵。大部分人都逃脱不了情欲的萌动和私欲的突然爆棚。这就是我们痛苦的根源,所以,我们一生都无法逃脱爱情的困境。
我保持单身是为了保鲜。如果我走向一场婚姻,我就要想到责任问题,要维系这个家庭。我这个人做事比较认真,就像我信佛,信佛就好好信;如果我是一个专业戏剧导演,那我就一心一意导演作品。这是我的单一性,也可能是我的缺点。婚姻也是这样。但也确实是没有出现真正合适的、能够让我为之遵守承诺的那个人。
有人希望某个女人成为女神,她一生只爱一个人,这个人在1997年《断腕》上演那一天已经死掉了——这只是个神话。其实这个女人还有一些情感,但总是没有遇到。
在基督教,婚姻是神圣的,所以西方人坚持在教堂结婚。当你套上一个戒指,牧师问:无论安乐困苦、富贵贫穷、健康病弱,你都一心爱她,不离不弃,死了时候埋在一块,你愿意吗?回答:我愿意。基督教正是通过结婚这个仪式来走进千家万户的。
基督教对爱的解释,说的是“不做害羞的事”,其实就是佛教里说的“不淫邪”。这跟不能偷东西一个道理,不能因为我跟他很好,我就跟他偷个情。人家老公我不能去偷,人家老婆我不能去想。偷人叫偷,偷着想也叫偷,在夜里头自己意淫一下,这叫什么?这叫淫邪。
各种宗教在根本上,我个人觉得是一回事,是一样的,它们都劝人向善,都讲慈悲,都讲大爱和博爱。它们都希望我们能够了悟生死,能够摆脱对死亡的恐惧,因为我们太苦了。
但人的性格很难改变。尽管如此,我还是提倡要有点自觉性,要识好歹,知道好事要做,歹事不要做。佛教里有一句话:“诸恶莫作,诸善奉行。”人最怕的就是不识好歹,不知道什么是好事,什么是歹事,行了恶还不知道。比如出于好心帮一个朋友,没想到这朋友是个大坏蛋,这一通帮他,结果把好人害了。你觉得这是义气,却做了恶事。
佛学里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而观其心”,我们找到清明澄澈的清净心,然后才能守住自己。当妄念起来后要去“观”它,观住了,这个妄念就破掉了,就没有了。比如你妄想一个美女,然后就有淫欲,这就是随它走了。这个欲望起来时,你一个心思“观”它,把它看成一个假象,是幻化出来的,像烟花一样破掉,破掉了你就可以干别的去了。
对爱情也是这样,过去的也就过去了。我当年排出一台《断腕》,就是为了跟过去的爱情做一个了结。这是我的第一部话剧,是为我爱的这个人做的,上演的那天,正是这个人的生日。我送一台戏给他。虽然他没看,但是我做了。你看得成看不成无所谓;我爱你,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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