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仪是同性恋的传说我早有耳闻,只是没太在意。引发这篇东西是我的生日宴,由生日闲聊到星座,一位朋友说双鱼座最容易出柜,举例就是溥仪。不由得警惕:我与逊帝不但同星座,且生日恰好是同一天。问证据何在,这位不搭理,自顾自说溥仪和他叔叔载淳的年号弄反了,纵情声色的载淳应为“宣统(捅)”,溥仪该叫“同治(志)”,云云。
溥仪作为同性恋代表的传闻,源头是《末代太监秘闻》。书中借太监孙耀庭之口,说溥仪少年时代过于顽皮,折腾得小太监们睡不好觉,于是他们联手宫女放倒皇上,“有时还不止一个,而是两三个睡在他的床上,教他干坏事”。这使得溥仪产生了肉体和审美疲劳,“越来越感到对那些事没有兴趣了……”
孙耀庭叙述的这段本身就有问题。辛亥革命后,皇帝虽然退位,但宫内运转正常,专事记载皇帝生活事宜的起居注馆仍照记不辍。然而,《宣统帝起居注》《内起居注》中均没有这类战斗记载。溥仪确实有机会接触宫女,但有《钦定宫中现行则例》的规定和敬事房的存在,不可能出现这种多P黄色连续剧。按照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中的描述,“她(瑾妃)把身边的太监派到我的养心殿来伺候我。这个太监每天要到她那里报告我的一举一动”,如果发生这种“子孙淫豫之行”,必然会被训斥喝止。
清朝太监大约分为大总管、副总管、带班首领、御前太监、殿上太监、小太监。孙耀庭虽然是最底层的“小太监”,但因为服务对象是皇后婉容,应该有机会接触深宫核心机密,姑妄信之。孙耀庭所说的溥仪性伙伴,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御前太监,绰号“小王三儿”,名叫王凤池。书中描述道:“他比溥仪年龄仅大几岁,脾气也不错,有一段,渐渐变得与溥仪形影不离,而成了宫内的一对畸形人物。”汉哀帝的同性伙伴董贤22岁便位列三公大司马,这个与溥仪交往的小王三儿,亦应升职。但是查敬事房档案,没有此人的擢升记载,就连名字都没有出现。再查《清史稿》《清实录》《内起居注》及内务府档案,也没有找到任何记录。“小三儿都是隐蔽得极好的”,名言诚不欺人也。
第二位性伙伴则有案可稽,便是溥仪的帝师,苏格兰人庄士敦。《末代皇帝最后一次婚姻解密》一书说,溥仪“错误的性启蒙”就是庄老师一手调教出来的。庄士敦早年对女性兴趣不大,且终身未婚。若两人关系确实如此,那么这一对不但是同性恋,还是师生恋、忘年恋、跨国异地恋。不过根据伦敦东方学院的资料,溥仪这段恋情的真实性又打了几分折扣:庄士敦晚年回国后,谈了几场异性恋,其中与伊丽莎白女士的恋情最为轰动,发生过因失恋而投湖自杀事件。
溥仪的同性恋传闻几乎都出自孙耀庭的回忆,属于孤证,又单薄得不经推敲。如果溥仪是同性恋,从1924年出宫到1967年离世,在这段漫长又公开的社会生活中,隐蔽工作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然而,并没有发现他的任何出柜迹象。事实上,溥仪一生对女人都是兴致盎然的,他一直随身携带第三任妻子谭玉龄的照片,由通化带到伯力,又从伯力带回抚顺,最后带到了北京。
溥仪之所以被同性恋,流言基础是他的身体疾病。根据1931年文绣离婚时发出的声明,“侍帝九年,未蒙一幸”,可知他这个病最迟于1922年大婚时便已显现。此病就是其侄毓嶦在《我所知道的溥仪》中所言的ED。“我可以肯定地说,溥仪不是同性恋。婚姻悲剧的根源在于他身体上的原因,其实写两个英文字母:ED(勃起功能障碍),就明白了。”ED就是“有想法没办法”的勃起功能障碍,通俗来说,就是阳痿。
溥仪此病可谓生不逢时。1998年,美国和欧洲的食品药品监管部门批准“伟哥”上市,用以治疗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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