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先诚与彭薇,一个是新国画一代的晚辈,一个是国画新思维的先锋;一个擅没骨点染画山水花鸟鞍马人物,一个喜在新媒材上戏仿古画;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女儿。
2011年年底,彭先诚在北京画院举办个展“诚者灵”,首次展出了他30余年的经典画作;彭薇在深圳何香凝美术馆举办个展“脱壳”,传展出她十年来在传统国画中的新尝试。
彭先诚:半个“出家人”
彭先诚年近七十,是四川省诗书画院国家一级美术师,擅长没骨点染破墨法,以古诗词或传统题材入画,早期以唐代仕女闻名,后来以山水花鸟、鞍马人物为主。潜心中国画创作数十年,这次却是他平生第一次举办个展,也是第一次正式出版画册《彭先诚画集》。
“我性格内向,独自画画,最享受与宣纸肉搏的过程,大有解衣滂沱之势,处处着眼于笔端的八面来锋,与西方的表现主义绘画神交,因为我不是为了表现给别人看,而是全身心享受绘画的快感。”
北京画院院长王明明认为彭先诚的画是“寂寞之道带来的惊喜”。陈丹青则说,彭先诚是“新国画一代的晚辈,却是后文革水墨画手中较为年长的一位。出于谦逊的秉性,他不赶时髦,不走极端,仍以新国画一辈的笔墨资源为起点。其图式、笔路、用墨、用水,反射百年新国画几位重要前辈的影响:齐白石的丰腴与天趣、林风眠的墨彩与灵逸、李可染的浓重与密实、傅抱石的恣肆疏狂、潘天寿的跋扈而清新都在先诚先生那里演成一种快意的戏仿、奇异的综合;稍后者,如黄胄、周思聪、石齐等共和国水墨新秀的画意,也为他时所引鉴,入于画中。而这其中,又是七分承续、三分悖逆,悖逆的一面,其实是古典资源的返顾,也是个人资质的释放”。
彭先诚说:“画家应是半个出家人,不为形役,不为世扰,除了我那两平方米的案桌,除了每天面对素白的宣纸,我别无所求。”
“他对绘画得了一种‘病’,一种痴症。”彭薇说起父亲的绘画,心底叹服,“席勒把艺术家分为伤感和朴素两种:伤感型的艺术家企求在艺术中获得拯救,朴素型的艺术家则用自然的方式创作。也许从小家学影响,我和父亲绝对都属于后者。”
对于女儿彭薇“越走越远”的国画之路,彭先诚说:“绘画的机缘是作者和材料间的种种交感和交流,有很大的偶然性。胸有成竹不见得能够驾驭宣纸,还要懂得随机应变,这是水、墨、宣纸、用色等等多年实践积累而来的默契。创新、探索都不怕,但要记得古人的话:撑上水船,不离故处。”
彭薇:国画“自由行”
彭薇自幼随父学画,大学美术专业毕业后,因深造和求职停笔数年,直到2001重拾画笔。“一个人要做什么事情,一定是上天安排好的。我知道我迟早会像父亲一样成为画画的人。”
她在何香凝美术馆举办回顾展“脱壳”,展出了“锦衣”、“绣履”、“衣钵”、“画皮”、“遗石”、“脱壳”几个系列共109件作品。有评论家探讨:这些实验性的尝试,到底是让国画走上当代,还是让当代回归传统?
彭薇说:“我其实就是一个画画的,不管是画在纸上、鞋内,还是雕塑上,对我来说都是画画。我不仅不愿意被说成是传统的,也不愿意被说成是当代的。在我看来,真正的当代艺术是开放给各种经验,平面绘画如果你讲述的是别人没讲述过的经验,而且是非常真诚的表达,也可以是非常当代的东西,绝对不是某种形式上的当代艺术。”
陈丹青对她的评价颇为到位:“彭薇的‘绣履’、‘锦衣’系列原已兼具中国画的古典雅趣和后现代的符号性简洁,但毕竟为国画类别所囿限。后期的新作已经一举逸出传统范式,‘国画’性质在物质化陌生化的过程中被彻底篡改,而国画的神韵竟不曾丝毫丧失。它们理论上当然属于雕塑作品,观念上具有暧昧的装置意识,事实上作者仍在宣纸上画画,效果上,则绘画的观赏此时取决于一尊雕塑,又在雕塑的三维空间中与绘画欣然相遇。”
彭薇承认,这正是她内心追求的境界。“我特别不想丢掉传统,很看重技术的地位,好作品是要靠技术表达的,而且很多时候技术决定你的想法。”
如今很多人乐于谈艺术,却羞于谈技术,欣于谈创新,却疲于谈传统。彭薇的国画探索可以称得上一种思维的创新,而父亲彭先诚的观点让她始终保持清醒,“我爸走的传统的路子,但他对创新有自己的理解,他认为创新是需要先继承,没有继承的能力,创新无从谈起。我非常认同。我不想说我在创新,但这些尝试让我高兴的是:我可能让国画更自由了,表达和呈现方式都更自由”。
彭薇的作品不是憋出来的,不是规划出来的,像瞬间“打通”而成。彭薇最新的系列“脱壳”(绢鞋春宫图),便是又一次因材料而生的灵感打通,她的创作理由单纯到只是“因为好看”、“我想表现美”。
“春宫画是特别传统的绘画,很多名画家如仇英、文徵明都画过。我一直想把传统春宫再用一遍,一直没找到更好的形式。偶然发现了绢鞋,鞋的遮挡有私密性,会让春宫画更有意思。但我想说的不是性,而是关于美和爱。如安迪·沃霍尔所说,美与美有关,性与性有关。我想的都是技术问题。当然戏仿本身,也是一件好玩的事。”
对于因“表现美”而释放出的女性特质,彭薇说:“因为我是女性,才会有这样的作品产生。但创作时都是自然流露,与其说女性身份赋予我作品某种意义,不如说我的作品赋予我某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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