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唐纳德·特朗普当选《时代》周刊2016年度人物。《时代》对他的评价是:“这个政治新手和自我推销者,战胜了美国前国务卿、前第一夫人和世界上最老练的政治家。”
特朗普的当选刷新了美国历史——他成为第一位零从政经验的总统、美国史上最高龄的总统(70岁),更刷新了一波反对和愤怒潮。《纽约客》编辑大卫·雷姆尼克不客气地说:“特朗普的当选是美国国家和宪法的悲剧,是本土主义、独裁主义、种族主义和厌女癖的胜利。”
这位媒体眼中性格张狂的“民粹主义分子”,其竞选口号“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让美国再次强大),和8年前奥巴马的那句“Yes, we can!”如出一辙,没有明确、具体的承诺,却让美国人的肾上腺素飙升。
商人特朗普有钱任性、财大气粗,但其执政之路却被打上“保守”标签。当选总统后的特朗普曾表示:“我的政策议程基于一个简单的核心原则:美国优先。”这四个字背后,蕴藏的是特朗普在世界背景下的本土保护主义理念。而他本人就如同引发“蝴蝶效应”的那只蝴蝶,一举一动都搅动着太平洋彼岸的中国的节奏。
英国脱欧、特朗普胜选,全球两大“黑天鹅事件”相继发生。全球化经济在遭受英国脱欧的重挫之后,又面临着特朗普不明朗新政带来的巨大未知风险。
特朗普的保护主义首先体现在贸易保护上。他认为,贸易逆差造成了美国国内资源和工作岗位的流失。除了给富人和中小企业减税,试图留住外迁的美国企业,特朗普还准备对所有进口货物施加20%的关税,对中国更是征收高达45%的关税,这一冲击波或将把中美贸易关系拖入一段“冰冻期”。
2016年10月,特朗普在宾夕法尼亚州的演讲上称,当选后将命令财政部长把中国定为汇率操纵国,企图戳穿人民币贬值“阴谋”。而他主张抑制从中国进口货物,更可能增加了人民币的贬值压力。11月,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呈加速贬值态势,突破6.9关口,创近8年来新低。
摩拳擦掌的特朗普还公布了上任后的“百日执政计划”,包括入主白宫首日就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协议”(TPP)。他认为TPP会扩大美国的贸易逆差,减少美国的制造业岗位,是对美国人民的背叛、对美国商业的攻击。
被特朗普视为“国家潜在威胁”的TPP本因美国的加盟而势起,如今却有分崩离析的迹象,原本摇摇欲坠的TPP愈加显得群龙无首,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悲观地表示:“没有美国,TPP就没有意义。”
特朗普对TPP的坚决反对不仅让奥巴马苦心经营的“伙伴关系”搁置,也让安倍晋三千里赴美的努力付诸东流,还让澳大利亚等国纷纷倒向中国主导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未加入TPP的中国一方面避开了不利经济影响,另一方面又接过了连结和组织区域经贸的权杖,不少国内外媒体称之为“特朗普的神助攻”。
2016年5月,特朗普在接受路透社专访时口无遮拦:“美国应该禁止过多的中国人涌入美国,中国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乱糟糟的。”
而在2016年3月,特朗普不是这么说的。在与白宫四个街区之隔的“特朗普酒店”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有中国记者问特朗普,若当选总统,是否欢迎中国观光客来酒店。这位坐拥多地写字楼、酒店、公寓、赌场和高尔夫球场的地产大亨给出的回答是:“绝对的,中国游客会被邀请,我们要中国的观光客,当然要。”
尽管嘴上审时度势,说法不一,但特朗普的态度人尽皆知——对移民进行“最大限度的安全审查”。外国人在办理签证与入境时遇到更为严格的管理也不足为奇。尽管暂无实际政策出台,但中国游客的情绪还是有所波动。
国人所担心的“10年美签”并没有作废,只是,从2016年11月起,持有中国护照及10年有效商务和旅游签证的旅客,入境美国前需在“签证更新电子系统”(EVUS)中登记个人信息。从前赴美“说走就走”,如今还需“多此一举”,两年一次的填表交钱,也只是增加了一道门槛作为入境缓冲而已。
总统身份的特朗普是留学生的噩梦,但商人身份的特朗普却很难对来自东方的教育“金主”下狠手。
教育部的数据显示,2015年,中国出国留学总人数达52万。美国国际教育协会(IIE)发布的《2016门户开放报告》称,2015—2016学年,中国留美学生人数占国际学生总数的31.5%,连续7年保持第一,为美国经济增长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但各类学生签和工作签都成了特朗普的眼中钉。持F-1签证(全日制学生签证)的学生毕业后可在美国实习12个月,持J-1签证(访问学者签证)的学者也可在美国合法工作,持H-1B签证(特殊专业人员/临时工作签证)的人更是3年复3年地留在美国,特朗普认为,大量的“外来务工人员”占据了美国人的就业机会,这些签证都变相允许外国人抢美国人饭碗,应当收紧、终止和废除。
留学促进机构FPP EDU Media和Study in the USA的调查显示,若特朗普胜选,国际学生赴美意愿明显降低。即使特朗普不推翻现有的政策,他极端保守的移民立场也会让不少有留学意愿的学生对美国望而却步。
但顾虑终究敌不过美国丰富教育资源的诱惑,留学生们还是会“赴汤蹈火”。一如四年前——英国取消工作签,被认为是留英学生的灾难,然而中国留学生一边愤愤然,一边继续前往大不列颠,留学人数有增无减。特朗普在推特上以一句“美国需要受过良好教育的技术人才”安抚了国际学生的情绪。无论谁上台,对于真正优秀的学生来说,留学之路并不受制于总统喜好,将依旧朝着包容和开放的姿态发展。
特朗普获胜的消息还引发了一个段子——有记者在纽约街头采访一位华裔:“作为移民政策的受益者,你为什么投票给限制移民的特朗普?”华裔答:“再不限制移民,纽约快成北京了,见个老外都难,我辛辛苦苦移民过来干吗?”
虽是对华裔的调侃,但特朗普的保护主义理念可见一斑。他曾提出在美墨边境修建一堵隔离墙,以阻挡非法移民进入美国。但另一方面,他则希望人们来美国:“我希望大量的人来美国,我们会在墙上建立巨大的漂亮的门,但他们必须合法地进来。”
2015年,特朗普在电视演讲上表示,要取消在美出生儿童的公民权,认为“出生公民权”是吸引无证件移民的磁石,也是非法移民的最大根源之一。虽未持续表态,美国短时期内要改变原则也很难,但这种很“特朗普”的论调,还是打击了不少国内孕妈赴美生子的士气。
这也印证了《时代》的评价:“对特朗普来说,直觉总是战胜经验。他活在当下,喜欢即兴表演。”一连串争议性的言论可能仅仅是特朗普在选举舞台上的“嘴炮”,无论最终会不会被落实,国人自有一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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