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过去了,潘特马利斯如今依然能清晰回忆起当年卫城博物馆开馆时的场景:首脑云集,高朋满座,一百根纤细的混凝土柱支撑起的三层楼高大馆展现在所有人面前,面积比120年前的那栋旧馆扩大了10倍。希腊人从此有了新的精神坐标。“我们(国家)现在确实遇到了困难,但仍然需要一点精神和信仰去砥砺这些磨难,在这方面卫城博物馆责无旁贷。”
在成为卫城博物馆馆长之前,潘特马利斯已是希腊最为著名的考古学家之一。他曾在马其顿潜心做了7年独立考古研究,之后返回雅典,在一所大学担任考古学教授。
马其顿的研究经历,让他能够跳出雅典或希腊视角,透过外部环境观察希腊历史。在随后前往欧洲各国的考察中,他发现古希腊历史对欧洲各国影响极为深远。“年轻人都向往普罗旺斯,其实,普罗旺斯的首府马赛,最早是古希腊在欧洲西部的第一个殖民港口。” 潘特马利斯说。如今的马赛,仍然保有部分希腊式的生活方式,“沿黑海区域的国家,都是在希腊文化的启蒙下才发展出自身文化的”。
在马其顿做考古研究时,他惊叹于古希腊强大的文化输出力;回国后担任大学教授,他又思考如何把考古研究的工作节奏,过渡到教书育人上面。“和年轻人谈话交流总是让人焕发青春”,这位年过七旬被奉为“国宝级考古大师”的老人,似乎自创了一套教学方法。
第一堂考古课,他带着全班30多名同学上雅典卫城致敬怀古。此后的课堂,似乎并不仅仅拘泥于校园里方桌木椅所构建的空间之内,而是变换空间,今天去某个博物馆参观,明天又去某个公园采风。上课变成了实践甚至是游玩,期间,潘特马利斯会对重要历史事件和考古研究要点进行讲解。“我对学生们说,你们就围着雅典卫城琢磨吧,琢磨透了,你们也就升华了。”
雅典(新)卫城博物馆开馆时,潘特马利斯被任命为馆长。在过去的6年时间里,他的国家经历了数次政党交替,目前仍然承受着经济危机,以帕特农神庙领衔的雅典卫城建筑群却依然雄踞山丘之上,与山脚下承载希腊历史之光的卫城博物馆一道,成为雅典城乃至全希腊的两大守护神。
2009年 6月,雅典(新)卫城博物馆正式开馆。不到三年时间,迎来400多万游客参观。博物馆位于卫城山丘南侧,距离卫城上的帕特农神庙直线距离仅280米,即便是步行,也只有400米远。高耸于山丘顶端的古老卫城遗迹下,一栋现代建筑物尽收眼底。“你可以早上看过卫城的帕特农神庙,下午来博物馆看神庙原件雕塑。” 潘特马利斯笑着说,“a perfect day(完美的一天)。”
对于博物馆来说,帕特农雕塑是19 世纪前最伟大的建筑作品,作为雅典唯一的卫城主题博物馆,把雕塑收入展厅自然是义不容辞。可是这个过程却并非一帆风顺。“这个雕塑曾经被埃尔金勋爵移走。”趾高气昂的英国人把帕特农雕塑运往大英博物馆,这让本属于希腊、属于雅典的标志性雕塑背井离乡,长期在外展出。据潘特马利斯介绍,卫城博物馆为帕特农雕塑的展览提供了条件,整个作品的每个位置都经过了复制还原,而那些雕塑的原物则出于文物保护原因被放置在了帕特农展馆中单独展出。“我希望有一天帕特农雕塑能回到雅典。”
“希腊债务危机导致经济低迷,作为一个博物馆馆长、考古学家和曾经的大学教授,对此有何感受?”在采访的尾声,潘特马利斯面对这个问题思考了很久。
“新馆占地2.5万平方米,第一层是古老雅典城市的遗址,第二层是永久馆藏的4000件古物,第三层是帕特农艺苑,”潘特马利斯说,“我们的国家有悠久的历史,我们的城市有顽强的生命力,遗址就在脚下,文明遍布周身,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国家可以重新振作?因为,卫城博物馆就是雅典的精神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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