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调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才是新海诚着力体现的。这是一部关于守护的电影。
今年夏天在日本最具人气、引发全民轰动的电影,非新海诚的《君の名は》(中文译名为“请问芳名”或“你的名字”)莫属。据说去看这部电影的人,是“笑着进去,哭着出来”的——因为实在太感人了。网络上关于这部电影的各种话题,引发了我的好奇,于是跟在我家中学生身后,混在电影院里一大群年轻情侣当中,看了这部电影。
“下辈子让我成为东京的帅哥呀!”居住在飞騨山区糸守町的高中女生三叶朝天空大喊道。三叶所居住的村庄,甚至连一家咖啡店也没有。无聊的乡村生活,令三叶对繁华的东京无比向往。而奇迹果然发生了。
某天早晨醒来时,三叶发现自己变成了住在东京的高中男生立花泷,立花泷则变成了三叶。此后,立花泷与三叶会不时互换身体。两个人并不认识对方,只能通过变换身体头一天手机里留下的内容,来猜测前一天所发生的事。“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在身体被互换的日子里,他们写下日记,这样互相追问。
而当两个人慢慢适应彼此的身体换来换去时,这种梦一般奇妙的生活却突然中断。到底发生了什么?立花泷决心解开谜底,于是乘上新干线,前往飞騨山区寻访三叶。立花泷寻找三叶的唯一线索,是一张风景画写生。当他找到风景画上的糸守湖时,才知道早在三年前,因为千年一遇的彗星陨石降落,三叶与家人以及住在湖边的糸守町居民共500人全体遇难,整个糸守町已经从地球上彻底消失……
光看电影宣传片男女主人公神奇的邂逅,会以为这是一部纯爱电影。但看完电影后,我感觉并非如此。在男女主人公淡淡的恋情背后,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表达,那就是电影中反复出现的两个字——“糸守”。糸守是一个日文词,“糸”指线或绳子,“守”指守护。日本人对于传统文化的守护,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词,叫“绊”,指“人与人之间的连结、结合、命运”。中文通常翻译成“羁绊”,即线或绳子,意喻人与人之间的纽带。糸守,意指守护相连的纽带。
电影里,三叶的祖母一叶在教三叶、四叶两姊妹为祖传的宫水神社编织组纽(日本传统的线绳)时说:“将绳子系在一起是连结,将人系在一起也是连结,时间的流逝也是连结,全都使用同一个词。这是神的通称,是神的力量。我们编织的组纽,也是神的技艺,它所彰显的是时光流逝本身的样子。”“汇聚成型,扭转缠绕。时而回转、时而中断、又再相连。这就是组纽。这就是时间。这就是连结。”
除了编织组纽,电影中还有三叶和妹妹四叶在宫水神社酿制口神酒的镜头。口神酒也写作口噛酒,“神”与“噛”,在日语中都读如“KAMI”,是极为古老的一种酿酒方法:将大米、薯类、玉米等放入口中咀嚼,令淀粉质通过唾液中的淀粉酶分解为糖质,之后吐出来保存,利用自然酵母发酵,酿制成酒。祖母一叶说:“水也好,大米也好,或是酒也好,只要进入人的体内,都会成为一种连结,会转化为能量与灵魂相连。”立花泷在寻找三叶的过程中,找到三叶家氏神的神体,喝下三叶生前酿制的口神酒,终于与三叶的灵魂相连,令时光倒回三年前陨石降落之前,并帮助三叶与村民们成功避难。
但是,当时光重新回到现在时,过去所有的痕迹,也随之飞快地消失了。“最初两个人是一体的,是连结在一起的,可是,人就这样从连结着的绳子上被切断分离,坠落到现世。”多年之后,成为公司职员的立花泷对于过去发生的事已经不太记得了,只有在疾驰的电车中,看到窗外系着红色头绳的女孩一闪而过时,他才会突然想起什么;而终于成为东京人的三叶,虽然多次与立花泷擦肩而过,感觉似曾相识,但始终想不起对方是谁。
“我好像总是在寻找一个人,但那个人是谁呢?”“你是谁?我又是谁?”立花泷与三叶心中的呐喊,或许是现代人内心都有的困惑吧,尤其对于远离土地与自然、失去了家乡原貌的都市年轻人而言。所以,新海诚将电影中消失的村庄与湖泊命名为糸守町、糸守湖:守护那条属于你的纽带,才能找回你自己,找回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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