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约定好的,在弗格森宣布退休后,斯科尔斯和贝克汉姆也相继宣布挂靴,至此,曼联的“92一代”只剩下吉格斯一人尚在服役。
自英超联赛诞生以来,曼联的成功无须赘述,人们大可以在灿若星河的历史阵容中找到一堆传奇名字,但真正和曼联融为一体的是主教练弗格森,他执掌曼联27年,率队夺得38个冠军头衔,把一个由铁路工人组织起来的劳工阶层俱乐部捏合成全球最具商业价值的足球队。
纵然法国人坎通纳拥有曼联国王的头衔,在太上皇弗格森面前,他也只是臣子,任何球员都不例外。
弗爵爷退休后收到《太阳报》的礼物,一个吹风机样式的蛋糕,资深球迷大多会心一笑,这个蛋糕几乎代表了弗格森的执教风格,至少是最显为人知的一面。铁血队长基恩曾经感叹:“老板发怒时,口水可以飙到你鼻子上,口气肆无忌惮地在你脸上拂过,除了服从,你找不到任何对抗方法。”“吹风机”这个外号在贝克汉姆流血事件后声名远播,在一场比赛中场间隙,弗格森斥责贝克汉姆表现不佳,小贝忍无可忍出言反击,弗格森怒不可遏将一只球鞋狠狠踢出,它不偏不倚地命中小贝眼角,鲜血直淌。媒体曝光此事后,暴君名号不胫而走,让人想起那幅著名的曼联油画,在画中,坎通纳手持权杖占据画面的中心位置,但他却在向偏于画面一角的弗格森俯首称臣。纵然法国人拥有曼联国王的头衔,在太上皇弗格森面前,他也只是臣子,任何球员都不例外。
博斯曼法案的通过对欧洲足球影响深远,球员的收入更多,自由性更强,这让球队管理者为之心惊胆战,更衣室内的关系更为扑朔迷离。“掌控好更衣室,你至少成功了一半”这句教练圣经在弗格森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他从不会为钱和球员翻脸,因此他可以说服格雷泽家族为鲁尼开出25万英镑的周薪,与此相应的代价是,球员要对弗格森的权威和球队利益保持绝对的忠诚。
最著名的例子是,当年队长基恩在对利兹联队的比赛时踢伤对方球员哈兰德,导致哈兰德因伤退役,终身在大腿内嵌着螺丝钉生活。基恩在自传中宣称自己纯属故意,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英国舆论纷纷要求司法介入,以刑事罪审判基恩,但弗格森力保爱将,在每个场合都斥责媒体无事生非。经他干预,基恩只受到了短暂的禁赛处罚,在续约时弗格森还为他加薪。但几年后,基恩不满C罗的踢球方式,在训练时出言不逊,弗格森毫不犹豫地将曾经的爱将清除出队。与基恩相同命运的还有范尼,他同样是抱怨C罗踢球太过花哨,当面将对方数落得一文不值,讥讽:“你可以去找你爸爸(弗格森)哭诉。”没想到C罗真的找“爸爸”哭诉了,赛季结束后,弗格森立刻将队内头号射手驱逐至皇家马德里。后卫斯塔姆则是在自传中表达了对贝克汉姆的同情,弗格森就将他折价处理给拉齐奥队。
但这个苏格兰人偶尔会展现出一些柔情,“92一代”的巴特和菲利普?内维尔因打不上比赛想要离队时,为了答谢两人多年的奉献,他设置了低廉的转会费,让两人得以找到心仪的球队签约。这种恩威并施的威权主义作风让弗格森成为传统教练的代表,他掌控更衣室,将球队利益和更衣室的团结嫁接在一起,没有人可以越过他的禁区。多数人都会同意,爵爷不是暴君,只是个严酷的父亲。
弗格森的退休意味着传统教练在英伦赛场的最后谢幕。
“父亲”这一角色在现代的足球环境中还能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这可能是弗格森退休留下的最大悬念。环顾英超,资历和他同辈的教练只剩下阿森纳的温格和女王公园巡游者队的雷德克纳普,后者的球队已经降级,来年在何处高就还是未知之数。法国人温格是另一个异数,他早年和弗格森倒有异曲同工之处,他从日本回归欧洲足坛的第一站就是阿森纳,当时队内尚有以亚当斯为首的“后防五老”,在亚当斯的影响下,整支球队都染上酗酒恶习,成为英超著名的酒吧球队。温格上任后定下严苛的奖惩条例,还将英格兰国家队队长普拉特清理出队,严格治军迅速取得成效,阿森纳成为曼联的最大竞争对手。
同为一代名帅,拥有经济学学位的温格纠结之处在于他反对金钱至上的足球氛围,却无力阻止其一路猛进。和弗格森一样,温格也送走过为数众多的队内重臣,阿森纳的历任队长在他治下都无法留队善终,如果说早期送走维埃拉和普拉特还是球队建设的一部分,那么近两个赛季送走法布雷加斯和范佩西已是不得已而为之,阿森纳不再是顶级球员的向往之处。温格式的治队哲学可能是最健康最科学的,但足球世界在资本的冲击下已经和他想象的大不一样。
在对待球员方面,温格固然可以将球员打入冷宫,但不会如弗格森般决绝。当年,球队中坚帕洛尔因为婚外情曝光,需要支付300万英镑的赡养费,他无力支付,只好谋求转会以获得一笔不菲的签字费,他找到温格据实相告。温格对法国《队报》回忆说:“我半个世纪以来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转会理由,太震惊了。”但为了解决爱将的财务困难,他答应放其离队。这种事情发生在弗格森身上是不可想象的,《队报》评论说,看看两人的区别,曼联门将巴特斯在对皇马的比赛失误一次之后就成了弗格森眼中的大便,温格居然允许爱将为赡养费转会,这实在是两个极端。弗格森之后,温格还能坚守多久?
新赛季的曼联会迎来新主帅莫耶斯,他将面临一堆薪水高出他10倍的球员,就算众望所归,他也只是一个空降兵,能否顺利接班都是疑问,开创时代更是难上加难。有可能回归切尔西的穆里尼奥则是难以评说的“特殊的一个”,他的足球是短期效益型的,有效却功利。有一个故事,穆里尼奥初到英格兰时,参加英超教练酒会,他看到两个人在窃窃私语,凑过去旁听,但始终无法参与话题,这两个人就是弗格森和温格。这也是为什么,穆里尼奥在每支球队都取得了成绩,但无法建立价值观。从这点来说,弗格森的退休意味着传统教练在英伦赛场的谢幕,他才是真正特殊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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