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2年,黑龙江瑷珲出现严重的霍乱,半个月后,“市断人稀,街面几无人迹”。近代政论家汪康年有言,“或闻鼠疫,大惊缩,不敢出”。这样的情况同样出现在了1914年的武汉。武汉地方志有载:“1月9日,天花流行,死者极多。2月7日,汉口瘟疫,三周内死婴儿二千余人。”一时间,人心惶惶。
地处九省通衢的武汉,水运便利的同时也长期遭受水患,加之气候高温多雨,卫生条件恶劣,瘟疫灾害极易发生。在整个清代,有文献记载的疫灾,武汉就发生了八次。由于记载时没有具体的死亡人数,文献上大多为“民多死”。
实际上,近代武汉人口的致死原因,以传染病为主。当时霍乱、痢疾、伤寒等流行,让1909年的汉口死于霍乱者“弥目皆是”。直到20年后,由于对环境卫生和个人清洁卫生的重视,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善。
不仅是武汉,中国的其他地方,在1914年也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疫灾。7月,粤、桂、湘、赣等省遭受水灾;11月,濮阳黄河决口,川、湘、鄂大旱,苏、皖两省虫害被灾面积660万亩。
瘟疫,这类因感受热毒戾气而发热的热性传染病,当它袭来时,恐惧随之蔓延。
极度的恐惧很容易使人丧失理性,转而迷信,这种例子在当时比比皆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是,1911年至1912年福建泉州鼠疫大流行时,一人染疫,全家老少自相传染,立即扩散到一街一巷,朝病暮死,几乎户户有死人。一旦出现疫病,地方政府不作预防,只是在巷头拦根草绳进行封闭,不知道该怎样抢救,事后又不作全面清毒。面对鼠疫的猖獗,市民们只能迷信鬼神,在大疫期间就搭台演戏,乞求鬼神庇佑,疫情扩散得更厉害了。
据俄罗斯《大众体育》1999年4月报道:科学证明,人的健康10%~15%取决于医疗保健机构的工作,15%~20%取决于遗传因素,20%~25%取决于周围的环境状况,50%~55%取决于人的生活方式和条件。天灾是诱因,人口是关键,这在百年前的通商口岸武汉体现得尤为明显。
黄冬英在其硕士论文《近代武汉环境卫生管理研究(1900~1938)》中指出,武汉在开埠以前,人口并不稠密,大致可以保持自然和社会生态的相对平衡,像垃圾的清运、自来水工程之类的市政建设完全没有必要。在当时来到武汉的外国人如胡克神父看来,“湖与野鸭”随处可见;而额尔金勋爵在武昌城中散步时,“在城市的中心抓住了一对野鸡”,大为吃惊。一位署名“新来者”的人写信给《北华捷报》说:“即使考虑到汉口街上的拥挤,它给我的印象还是十分干净的。”
但开埠后,武汉的环境变了,人口也暴涨,从1840年的30万猛增至1911年的80万。城镇化进程加快,过量的生活垃圾和手工业废物对环境造成的污染也日益严重,水质变差,垃圾遍地,以至于每到夏天,污秽臭熏蒸,蝇蚊猖獗。再加上这一时期霍乱在大江南北不时肆虐,对位于五省通衢的武汉造成了极大的冲击。直到1926年,武汉才设立了卫生局,着手制定市区清洁、保健、防疫、医务、卫生教育设施建设规划。
民众卫生观念的落后和迷信,加剧了疫灾的爆发和蔓延。当时一些投身于近代卫生事业的进步人士,不无痛心地感慨:“因兹种种,积重难返,清洁一途,迄难实现,肮脏载道,不惟有碍观瞻遗笑外人,而传染病作,死亡相继,良可痛矣!” (文/郭小为)
1914年全国传染病致死数据
鼠疫 广东死10334人,福建死10376人。
霍乱 上海死350人,北京死115人,新疆死4019人,四川死325人。
天花 北京死526人,山西死6893人,新疆死4720人。
伤寒 北京死323人,山西死28543人,新疆死9037人,哈尔滨死47人。
痢疾 哈尔滨死8人,北京死117人,新疆死4459人,山西死19595人。
白喉 哈尔滨死118人,北京死6人,新疆死1748人,山西死11430人。
疟疾 全国累计死8885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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