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电影节的开幕影片《了不起的盖茨比》让菲兹杰拉德夫妇又红了一把——这一回,多数人的兴趣都集中在菲兹杰拉德的老婆、黛西的“原型”、爵士时代“摇摆女郎”代表人物泽尔达身上。虽然在海明威眼里,泽尔达只是一个嘲笑丈夫尺寸太小,并对菲兹的才华充满妒意的疯女人,但到了女权主义者那儿,泽尔达就成了一个被压制她才华、剽窃她词句的丈夫逼疯后囚禁于精神病院,再在顶楼被活活烧死的天才。但,尽管菲兹杰拉德在《了不起的盖茨比》扉页上写的是“献给泽尔达”,盖茨比的黛西却并不是她,而是菲兹没追上的初恋对象:大小姐吉内瓦。
“吉内瓦是菲兹杰拉德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罗曼史,泽尔达不算。他失去了她,但她依然是他一生的理想。”
吉内瓦?金1889年出生于芝加哥,是富有的股票经纪人查尔斯?加菲尔德?金的女儿。在这个大家族的五代之内,她是第三位用达?芬奇名画中贵族命名的杰出少女,自封“芝加哥四大金花”之首。吉内瓦在16岁时遇见19岁的菲兹杰拉德,与他一见钟情,通了两年的情信。然而,尽管菲兹杰拉德的外祖父是个百万富翁,但不幸到他父辈就家道中落,生活只能靠母亲的家族支持。不过他仍住在富人区萨米特大道,跟富家子弟们混在一起——以一个富贵圈外人的身份。
“斯科特是完美的情人。”1915年1月4日,见过菲兹杰拉德后,吉内瓦在日记里写。一个月之后她又写:“我已经疯狂地爱上了他。”她在第一封情信中问他要照片:“我只模糊地记得你好看的金色头发、蓝色眼睛、棕色灯芯绒马甲。你也曾善变薄情,但现在你深情专一。”在另一封信中她告诉他:“今晚,月光就在我的脑海中!噢斯科特,如果我们的完美时刻此时成真……哦斯科特,为什么我们竟然没有在可爱的大花园中,听着轻柔的音乐在满月下起舞……”
按照宾州州立大学文学教授詹姆斯?韦斯特在《纽约时报》中的说法,“吉内瓦是菲兹杰拉德一生中最重要的罗曼史。他失去了她,但她依然是他一生的理想。菲兹杰拉德总喜欢把自己描绘成穷小子,渴望却难以获得冷淡的,甚至有些精于算计的富家女的爱。而从吉内瓦的信中看来,她显然在很热烈地回应他。”尽管嫁给他的是泽尔达,“吉内瓦仍然是菲兹杰拉德笔下诸多迷人、独立,让家境一般的男人(正如作家自己)无法企及的上流社会女性原型”,普林斯顿图书管理员唐?斯科莫说。
“信纸中的吉内瓦轻率、骄纵、无忧无虑。在这其中你能够看到盖茨比的黛西,和艾默里的伊莎贝尔:带着气息的,忸怩作态的,造作怅惘的。”
菲兹杰拉德习惯性地集下这些信件,并不时将其中的“情节”用到写作中去。如迪妮希娅尼?史密斯在《纽约时报》中所写:“在信纸中展开的是一战之前的一扇美国之窗,所显现的是富有精英阶层所享有的无限特权,和他们颇有些奇特的天真。存在于他们世界中的,是月光笼罩的豪宅与永不结束的聚会。信中的吉内瓦轻率、骄纵、无忧无虑。在这其中你能够看到盖茨比的黛西、艾默里的伊莎贝尔:带着气息的,忸怩作态的,造作怅惘的。”
从吉内瓦的回信看来,菲斯杰拉德不时会央求她把最私密的想法和过往写出来。“他曾经用这些太过露骨的问题惹恼了一些人,比如莎拉?墨菲,海明威。从吉内瓦的回信我们可以看到,在菲兹杰拉德未满20岁的时候就有这样的习惯了。”韦斯特教授说。有些问题甚至是在窥视隐私:“你让我描述我最近的一次风流韵事,我本想说没有,但这有点儿太傲慢了——我不知道怎么说——最近一次应该是在去年夏天,也不是特别激烈。”
吉内瓦也曾把自己写的小说寄给菲兹杰拉德。在故事中,她想象了10年后的场景:20世纪20年代,她已经很不幸福地嫁给了一个俄国伯爵。她找到了“菲兹杰尔拉德先生”的公寓并见到了他,为她开门的是高而冷峻的管家——他已经是一个成功的电影制片人:“他英俊、严肃的脸上再也没有以前那个男孩的踪迹。他的嘴角纹路坚定而忧郁。”但是他并没有认出她来,“最完美的时刻是——她,斯科特,安静的梦想之火,完美的安宁,只持续了一个小时,而后就像凋谢的玫瑰一样逝去。”
“让这个故事更有趣的是,”韦斯特教授说,“它包含了《了不起的盖茨比》故事线中的所有基本要素:漂亮并焦躁不安的妻子,富有而缺乏关心的丈夫,以及变得英俊富有、住在豪宅里的旧情人。里面甚至包含了一些‘盖茨比’的标志性细节:神秘的仆人,婚礼进行曲,一个嘀嗒作响的钟。”
吉内瓦“从未爱过菲兹杰拉德”,她女儿说:“她喜欢他,说他非常聪明耀眼。她说,他总是像个局外人。他只是站在外面,向里看。”
1916年8月,菲兹杰拉德去吉内瓦的家乡见她,回来后写下可能由吉内瓦的父亲说出的一句话:“穷小子甭想娶富家女。”之后,他们的通信变少了。1917年,这段关系结束。分手后作家要求吉内瓦把他写的信全部销毁,吉内瓦照做了,菲兹杰拉德却把她的信都完整保留着。1940年菲兹杰拉德去世,10年后,他女儿斯科蒂将信都还给了吉内瓦。直到1980年,82岁的吉内瓦去世,这些信都没有被任何人看过。她的女儿和孙女将信件、日记和短篇小说都捐给了普林斯顿大学。
1918年,吉内瓦写信告诉菲兹杰拉德她已与一个芝加哥有钱人订婚,她想让他第一个知道。菲兹杰拉德将吉内瓦的结婚照以及新闻简报都收到剪贴薄里。“没有一个新娘能比她更美,”记者这样描述婚礼现场,“出现在欢快而堂皇的婚礼气氛中的,是夺目美丽的新人,以及双方礼宾席中的显赫面孔。”作家把吉内瓦的手帕贴在新闻下,在上面写:“一段辛酸鲜活的记忆就此终结。”
1937年,吉内瓦在好莱坞最后一次见到菲兹杰拉德。那时他在试着戒酒。“她是我爱上的第一个女孩,我实在不想让她在那个时候看到我,我想让她记得一个完美的我。”菲兹杰拉德在给女儿的信中写道。菲氏的传记作者迈兹纳断定,“在他最后的日子里,对吉内瓦的思念会让他落泪”。但吉内瓦“从未爱过菲兹杰拉德”,她女儿说:“她喜欢他,说他非常聪明耀眼。她说,他总是像个局外人。他只是站在外面,向里看。”
那次见面,他们去了一间酒吧。菲兹杰拉德开始喝酒。吉内瓦问他,哪一个角色是以她为原型塑造的。菲兹杰拉德回答:“你觉得还能是哪个婊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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