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一直在拍戏,到广州已是夜里12点半,落地后的黄磊并不急着补觉,他约众人一起宵夜,喝粥。“到了广州不先来点吃的,好像就白来了。”
广州是什么味道?黄磊闭着眼细细咂摸,说:“广州有米饭的香味,还有烧腊的甜味。在广州吃饭心理负担很小。在上海吃,浓油赤酱;在四川吃,辣油一浇,压力就大一点了。”
虽然特别忙,但自认为性格外向的黄磊从来不会抑郁,睡得安稳,活得开心,而秘诀其实很简单——“只要让我吃得好”。
“遇到很多烦恼、想不通和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吃一顿,绝对管用。”黄磊特意打听过,医院对焦虑症患者有一种疗法,即先问病人现在是饿着还是饱的。若是饿,就先吃东西,吃了还焦虑,那就看病;吃了之后不焦虑,那就好好去吃。
黄磊家住北京六环外,旁边经常会有市集,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小玩意,不时能淘到惊喜。在高雄拍电视剧《深夜食堂》的间隙,他喜欢去当地二手家居用品交换市场晃悠。在西班牙,他也逛旧货市场,买了一个装有弹簧的老式剃头推子和一个铃铛造型的灭蜡烛器。
“人类有两个东西很天然。一是爱凑堆,喜欢群居,一个人会觉得孤独和别扭;二是对新鲜事物感兴趣和好奇。”这是黄磊找到的逛市集的理由。
这半年,从7月的北京,到9月的上海,再到12月的广州,黄磊带着他的“黄小厨noob市集”穿过了夏、秋、冬。在这个满满生活气息的市集上,各路品牌摆起小摊子,与路人分享美食、美酒和手作好物。
在黄磊看来,“黄小厨”其实是一种生活方式:“像个朋友,可以分享,可以吃,可以玩,可以抱在怀里,也可以丢来丢去。”
比起童年回忆里郊区的赶集,黄磊更享受现在的市集。“现代市集城市化更强,产品更精美。但无论什么年代的市集,意义都一样,大家扎堆接触新鲜事物。从前的市集是唱社戏,邻里往来,如今是DJ打碟,交新朋友。除了享受办party的乐趣,人们还可以唱歌跳舞、分享美食、游戏抽奖、互动体验。”
这跟逛商场又不一样。“头顶是天的感觉很好,在市集里吃喝玩乐,就像周末朋友间的野餐和露营。”黄磊说,人类的天性就是喜欢待在户外。
黄小厨noob市集把各种元素集中到一块儿,分成不同主题。美食类市集,所有跟吃有关的都悉数出现。“孟非的小面”是黄磊在南京试过味,觉得好吃,便收纳到上海站和广州站的市集里。
网购时代,黄磊依然看好线下买卖。他认为,互联网带来了“大家都很宅”的错觉,但现代人其实没那么宅,包括年轻人。“你会发现,人们都在马路上,有谁一直待在屋里?”
市集让人们走出去,厨房又让人们回到家来。家庭生活中,客厅用来待客,卧室是个人的私密空间,而厨房在黄磊看来,是家庭空间里核心般的存在。
厨房是一个对内又对外的地方。黄磊家厨房设有一个岛台,朋友来了不坐沙发,而是围着岛台。“大家在一块儿,嘴里都要动着。有朋友到家里来,主人倒杯茶就开始干聊天,你会觉得这不厚道,弄杯水就打发了。”黄磊说,“中国人情感的连接和传递从舌间上来,美食成为一切关系的纽带。”
“老外谈事会约去喝杯咖啡、打场球,中国人谈事经常会约吃饭。但更有劲的是在家吃——这算是最高级的享受了。”他描绘亲朋好友欢聚家庭厨房的场面:主人做一部分菜,卤牛肉、卤蛋切一盘,朋友们各自带一些菜,或者现场加工,再叫一份外卖,给嗜辣的人点些辣鸭脖,齐活了。
和餐厅相比,在家吃饭让黄磊更放松。穿着和姿势都不讲究,中途可以歇会儿,看会儿电视、聊会儿天。“在家吃饭更自我。好吃的食物,在家吃会更好吃。”
在家吃饭也更卫生。他最早开始认真研究下厨这回事,就是因为老婆孙莉怀孕,不放心让她在外吃。“再干净的后厨也没有你家的厨房干净,”他摩挲着说,“自己洗菜,一根根洗,洗一百多人份的菜,也就拿水哗哗地冲下而已。”
他最近导夜戏,趁收工早,早上为两个女儿做她们最爱的素什锦。香菇、木耳、花生、黄花菜和烤麸用水泡发上,做完稍微放凉一点儿后,在冰箱里冷着,下午孩子放学回家就能吃到。
很多人说工作太忙没空下厨,在黄磊看来都是借口。“小时候没钱下馆子,哪个爸妈不是下班回来给孩子做饭吃?从前还受制于技术,只能现买现做,现在家里有冰箱冷冻,一点儿不费力。下厨根本不需要挤时间,少玩会儿手机,半个小时就能做一顿饭。嘴上说忙,一回家就刷朋友圈,你管别人干吗?先吃饭嘛!”
在综艺节目《向往的生活》中,黄磊当场拿砖头糊泥巴砌灶,在自己搭的灶上生柴火焖米饭,做佛跳墙。“陈赫都吃晕了,说你做的佛跳墙太好吃了,其实这没什么复杂和困难的。”
人们对美食的感受始于家庭,而对家庭的记忆就是一顿接一顿的饭。黄磊家吃的是南方味,父亲江苏人,母亲湖南人。在《黄小厨的春夏秋冬》节目中,黄磊对父亲的点评是“一个非常热爱美食、非常馋的人”,他对美食所有的概念和经验都来自父亲。
小时候,黄磊住在筒子楼,七八户人家共用厨房。“印象中的夏天,父亲穿着短裤,光着膀子在厨房里炒饭。”没有家庭会去做鹅肝、黑松露和燕窝,父亲教会黄磊做的正是非常简单的蛋炒饭。
18岁,黄磊去考北京电影学院,父亲骑着单车送他去学校,看着他进考场,然后又骑20公里回家做饭。黄磊从考场走出来,看见父亲把脚踏车放在一旁,抱着一盒饭坐在那里。“非常妙的,就是蛋炒饭。”
他曾看过一本书叫《春膳》,书中写道:在家中,看到你爱的男人裸露着全身,只穿了个围裙,在厨房里为你煮着一锅汤,你会觉得他是那么性感,而你又是那么幸福。
“最基本的一顿,电饭锅焖米饭,韭菜炒鸡蛋,腊肉一蒸,多简单!吃完二人世界看个片,喝点红酒,多来劲!”他支持每个人都回家做饭,“给爸妈、给老公、给妻子、给孩子做一顿饭,这不是太正常的事吗?”在《黄小厨的美好日常》一书,黄磊写道:“无论走多远,最终也只是为了回家,回到餐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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