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周刊》:你想为这里重塑一个怎样的未来生活?
安德鲁:我通过走这条老路,感受到住在老路上方的人,通过从这条小路走下来,可以直接进入主城区,和主城区取得一个直接联系,而不是被隔离的。通过这点,我得到了一个启发,我所做的东西,一定是开放的,而不是封闭的。一定是要与外界有联系的。
我希望住在这里的人,不会感觉自己就像被封闭在这个小区。比如说一个花园,我不希望大家会感觉到这个花园是封闭起来的,不是只为了这个小区的人而建造的。我希望这个花园和外部有所联系,不是被切断的,而是有延伸的感觉。
我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怎样的,但意愿总是美好的。我的设计不一定要做很高端的商业,但我希望人们生活在这里,可以买到高档的商品;如果他们要吃饭,可以直接就去餐馆,不需要经过寻找——就是生活很方便。
《新周刊》:除此之外,这次的总体规划还有怎样的特点?
安德鲁:我觉得这个地方有两个重要性。在地理上看,它处于两江交汇之处。另外,它还有历史的痕迹,有很多名望商富在这里居住过。正是因为它拥有这么重要的地理位置,所以在设计的时候更要小心,不要破坏城市的容貌,让古老的痕可以保留下来。
我考虑的是不遮掩重庆美丽的山水,让它与大自然完美地融合,展示美好的一面,一定要让大家能看到周围的环境和绿色。所以,我们采用了梯层次的建筑,往后再一层层上升。这里的两江广场也非常重要,我们不仅考虑到室内的居住与商业文化,还考虑到从这里经过的人可以欣赏到的美观。
《新周刊》:你怎么看对法国水师兵营的“改造”?
安德鲁:一个建筑是有生命的,他和人不一样,人只有一辈子,但一个建筑是可以重生的。今天你看法国水师兵营还在,但你能见到法国海军吗?不在,没有了,不存在了。
关于那段历史,当年的人不存在了,但建筑还在。所以说新的建筑,应该和老的建筑有一个完美的结合,给这个建筑带来完美的重生。你可以看到,旁边有我们的新会所在建设,这个建筑应该是一个今天的建筑,一个现代的建筑,而不是又一个老的法国水师兵营。
现在,中国女孩穿的衣服和巴黎的女孩是一样的了,你的生活状态很现代。建筑反映的是人的生活,所以这会是一个现代的建筑。但是,它与所在的空间有一定的关联。以前没有空调,但在新的建筑中,本身功能性是发生变化的,会有加建,会有新的设施,要加入现代的、方便的东西,同时要尊重老的元素,加入我们新的建筑之中去。对我们建筑师来说,这是一种态度。
《新周刊》:是否会考虑保留这里的城市记忆?
安德鲁:人是需要记忆的,城市也需要记忆。想象一下,假如人没有记忆是怎样的一个状态?你不记得你昨天干了什么,也不记得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这是可怕的事。所以我们要保留这段记忆。但是我们不能活在过去,我们还要往前走。
作为人来说,我们还要过每天的生活,不能活在记忆之中。不是现在才有城市更新的观念,当然我们听说过有一个观念,对于城市来说,最好是把所有老的都拆掉,但对于建筑师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的做法。保留记忆再继续向前进,从建筑师来说,是应该去做的。我想当我们的设计完成,你会见到我们的一些做法,如何去保留记忆的东西,如何把新的生活赋予这个城市的未来。
《新周刊》:你曾说过,建筑师是在建造“未来的传统”。你如何看中西结合与保留传统的问题?
安德鲁: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每个建筑都有它特殊的地方,尤其是这样一个有着历史文化痕迹的地方的建筑。我们要建造一个西式的建筑,然后保留中国的元素,并不是做一些小的摆设,小的配件,来体现这种古老的传统。我觉得这种古老的文化,是不可以被取代的,而且我们做这种建筑的时候,也要考虑到中国人对它使用的要求和对生活的需求。
打个比方,我是中国人,当我想要成为一个西方人的时候,我才更能发现我们俩有多么大的差异。正是这种差异驱使我们的前进。而我们在前进的同时,会找到我们更多的差异。
《新周刊》:有人称你的作品为新现代主义。你的作品,往往在理性的现代模版之上,加入了情感性与精神性的元素?
安德鲁:别人称我为现代主义设计师,那是对我的一种尊崇。但我自己并没有这么认为。现在的建筑物为什么这么时尚,这跟我们大家是有关联的——比如说,我们现在穿得很时尚,打扮也很时尚,拿着iPhone。所以,建筑必须跟现代的社会是相融合的。
建筑主要还是跟它所处在的地理位置有关,就像我们在不同的城市有不同的树一样,都是有区别的。一个城市的天气等各方面都会影响到设计。所以,在设计建筑的时候,我们不仅要考虑到通用的一些东西,而且要结合它所在的地理位置。比如这个项目就在重庆这个特殊的地理位置,有特殊的历史环境。我们首先要寻找一些共同的东西,然后根据这个城市,去找到它独有的东西。
其实我个人还是比较倾向于个性化的建筑。每个人都有喜怒哀乐,但每个人身上的喜怒哀乐都是不同的。就像北京大剧院里面的一些设计,可能是法国人觉得很中国,但中国就觉得它比较欧式一点。每个人对一些东西的看法是不一样的。
《新周刊》:你所追寻的理想建筑是怎样的?
安德鲁:最理想的状态,是当我设计一个作品的时候,是从零开始的,重新去发现所有的东西。这就是我觉得最理想的建筑。不是拘于自身,而是重新去发现。
我已经有一定的年纪,精力已经有限。现在,我更想从事中型的或者小型的设计,比如说我在上海帮一个朋友设计了一家买衣服和高档饰品的商店,这对我来说是非常开心的事情。你如果问我设计什么是最理想的,我想说的就是,给所信任的人做一些设计。这让我很开心,是很理想的工作状态。
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我现在的生活可能有一些改变,因为我可能会到杭州的一家大学,担任名誉教授。我感到非常开心,因为可以和年轻的建筑设计师分享我的一些经验和经历。现在职业有一些变化,这种变化让我觉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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