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过:“我一直要活到我能够坦然赴死,你能够坦然送我离开;我一直要活到我能够历数前生,你能够与我一同笑看。”今天,他肯定来了,他就在我们中间。
史铁生与陈希米一直是朋友眼中的神仙眷侣,但他们二人谁也没有想到,2010年12月30日,一个本是再寻常不过的周四,却成了他们相处的最后一天。陈希米甚至记得之前的某天,史铁生还开玩笑说,看来自己一时是死不了了,没有得任何要死的病,可能真要活到七十岁去了。而在救护车上,史铁生对妻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没事。”
史铁生对陈希米最美的情话,莫过于那首《希米,希米》:“希米,希米/你这顺水飘来的孩子/你这随风传来的欣喜/听那天地之极/大水浑然、灵行其上/你我就曾在那儿分离……希米,希米/你来了黑夜才听懂期待/你来了白昼才看破樊篱/听那光阴恒久/在也无终、行也无极/陌路之魂皆可以爱相期?”
史铁生去世之后的第四天,也就是本该他60岁生日的那天,陈希米举行了一场特别的聚会,一场试图使他“卷土重来”的聚会。那一天,她在所有朋友面前,说出了对丈夫最深的思念。她永远记得丈夫说过,下辈子要做风。那风比得过火车,比得过飞机,不论她到哪里,都紧紧相随。那风里,带着他的味道,他的声音,他的牵挂,他的力量。
朋友们好!
今天我们在这里聚会,给史铁生过60周岁生日。
上个星期,朋友们提起要给他过生日,他很感慨,说,我真够本啊,也活到60岁了!30岁的时候,大夫们以为我最多能活10年,就是活到40岁,现在是整整赚了20年!
……
今天不会了,今天,我们不用再时时看表,怕他累,怕耽误他宝贵的、少得可怜的用来写作的时间。今天,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力气,和我们一起尽兴,再尽兴。
……
死,是我们两个人几乎随时调侃的话题。记得1997年,我们在普林斯顿大学,草坪上,一个孩子在捉萤火虫,他向往地看着那个孩子,对我说,你记着,有一天我死了,那个孩子,你肯定认得出,就是我。
他写过:我一直要活到我能够/坦然赴死,你能够/坦然送我离开。
我想,这一次,是他认为时候到了。
他做到坦然了,我也做到了。
他还写过:我一直要活到我能够/历数前生,你能够/与我一同笑看。
所以我们不再悲伤,我们的会场上到处都是灿烂的鲜花和温暖的回忆。
在另一首诗里,他说:谁说我没有死过?/出生以前,太阳/已无数次起落/悠久的时光被悠久的虚无/吞并,又以我生日的名义/卷土重来。
今天,他肯定来了,他就在我们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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