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一杯伯瑞香槟,我的安达卢斯号(Al Andalus)旅程就此开始。
世人只知欧洲有东方快车,却不知西班牙有安达卢斯号。其实,没有比西班牙更适合坐火车旅行的欧洲国家了,国土不大不小,铁路线发达,地势平缓,人情美好,南北风貌全然不同,最重要的是,每一地都有一大段故事可扒拉。
安达卢斯号列车拼接自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西班牙、法国、英国制造的豪华列车车厢,其中五节更来自英国王室在法国南部旅行使用的CIWL号。列车内部在1985年运营前进行过大规模修缮,2012年重启前,又经过了一番“全然符合21世纪舒适程度”的改造。
这一次,我将搭乘它,用六天的时间穿越西班牙的西南部直到中部:从塞维利亚出发,穿越埃斯特拉马杜拉自治区,经托雷多到达马德里。
在酒店套间般的车厢里小坐片刻,再在衣柜里挂上礼服,我被邀请到酒廊里。十二位乘务人员列队向大家致欢迎词,男乘客一致喜欢领队卡罗琳,女乘客则喜欢“毁容版碧咸”赫苏斯。一车三十多个乘客很快喝得微醺,彼此套过一圈近乎后,发现全车人的共同特征:都是吃货。食物是整车人用来切入话题的开场白(我就被“拉面”拉进了对话),而旅程的大卖点罗莱夏朵(Relais & Chateau,全球顶尖的精品酒店及美食餐厅组织)的60周年大餐,则是用来切入所有语种对话的万金油。
虽然沿途有塞维利亚、美利达、卡塞雷斯和托雷多这些一本书都写不完的城市,但每天的午餐和晚餐才是让所有人兴致高涨的时段。侍酒师用西语、英语和法语介绍至少两款葡萄酒,服务生给大家解读菜单并上三道菜外加一道甜点——当地特色是必备,包括塞维利亚的烤鸭淋橘香酱、扎夫拉(Zafra)的牧羊人“migas”(煎猪肉粒与面包碎)、梅利达的龙虾、卡塞雷斯的火腿和托雷多的牛排。乘客也有自己的流程:来自西班牙及其周边一圈邻国、南美与美国、中国的三十几个人每顿以一种新的组合方式两两用餐,每种组合总能带来餐桌上的新话题。
在卡塞雷斯,罗莱夏朵成员餐厅Atrio的主厨多诺·佩雷斯奉上了一顿十一道菜四道酒的午餐,倒数第二道菜“樱桃,且不是一个樱桃”是一个装满当地新鲜樱桃的木盒,上面系着气球,用来庆祝罗莱夏朵成立60周年。这几乎是在场所有人吃过的最长也是最高潮迭起的午餐,包括特意前来的罗莱夏朵集团主席菲利普·贡伯特:“卡塞雷斯是个连许多西班牙人都不太知道的城市,但现在你可以在盘子里闻到这座城市,甚至看一眼就知道自己在哪里。”同时到场的西班牙铁路局总裁胡里奥·戈麦兹—波玛(Julio Gomez-Pomar Rodriguez)则说,这就是这趟旅行的意义所在:用一种全新的方式,展现西班牙的另一面。
最后一晚,列车停靠在托雷多郊外,餐车里珠光宝气,厨师做出了据说是最好吃的一顿晚餐,乘客负责评选安达卢斯号小姐和先生。女侍酒师送上最烈的酒大集合,赫苏斯在吧台后倒香槟,卡罗琳则教大家如何跳弗拉门戈,“安达卢斯号小姐”——八十多岁一个人旅行的内维娅表演了太空步,派对直到凌晨4点多才结束。
食物的特别升华了旅行。车窗外时不时经过收割完的农田,令人想起莫奈的画,但就着景色吃完一餐,下回再看见干草堆,脑中回味的便是安达卢斯号上的那盘牛排。
坐火车才是最西班牙的出行方式
把飞机生意都抢完的西班牙铁路局告诉我们:
国营的铁路局也是可以创造全球第一的火车服务的。
西班牙人在国内都不坐飞机,说起来,都是因为西班牙铁路局(Renfe)太强大了。
西班牙的火车几乎到任何一个地方,且因为沿途风景太美,坐飞机实在浪费。但光有风景还不够,西班牙的火车服务也许是全球最值得称道的,尤其是全球第二的高铁系统AVE。
“‘ave’在西班牙语里是鸟的意思。”西班牙铁路局销售和市场总监弗朗西斯科·卡纳梅罗·帕拉西奥斯(Francisco Ca?amero Palacios)说,“我们创造的这个‘鸟’,不仅仅是几条线路或是几列列车,它是一种服务。”
西班牙高铁的第一条线路是从马德里到塞维利亚。这条线路至今无人能超越的一点,不是马德里阿多恰车站里每年花200万欧元维护的热带植物园,而是——只要列车晚到超过5分钟,铁路局便会向乘客全额赔款。“1992年推出这项服务的时候,意大利和欧洲之星都想学习,最后都没有成功。”
因为是“服务”,Renfe几乎不在AVE的车票外加收任何服务费,包括车上的影音娱乐系统和通勤小火车——只要持高铁票,就能在现有的12座城市免费搭乘小火车去高铁车站。使用这一项服务的乘客,光从马德里机场去阿多恰的,每年就有50万人次。如果购买的是首选舱及以上的车票,一顿免费的含葡萄酒与甜品的餐食便包括在内。个人意见:AVE的伙食比法国人的TGV的好吃太多了。行李托运大概是唯一的收费项目,凭车票在网站renfe.com上订购,便有专人上门取行李送到高铁上。22欧元一次,无论远近,无论轻重,在打个车5欧元起步的西班牙,算是大折扣了。
世界各国都在发展高铁,身为世界第二的高铁系统,AVE有没有受威胁感?卡纳梅罗答:“AVE是无法比较的。我们关注每一个细节以改善乘客体验。乘车前他们能享受小火车和VIP休息廊;乘车时,他们能享受最现代的车厢和大量的细致服务;乘车后,我们则提供包括全球唯一的晚点赔款承诺。”
AVE最重要的一条线路是马德里到巴塞罗那,2013年有超过300万人次乘坐了这条线路。今年上半年价格下调后,乘客又增长了20%。卡纳梅罗坦言,高铁让西班牙的飞机没了生意,而他们正在出台更多的服务来确定优势。其中最切合都市客的,是7月开始的“安静车厢”:“没有餐吧、没有团队乘客、没有小孩、没有语音广播、不允许高声谈话,这个车厢专门为了满足想要在车上休息和工作的人。”
有了足够的资源,Renfe开始设计西班牙社会的未来。有一项统计,因为AVE,西班牙的一些小城市开始被关注,大城市人的短距离旅行增长了3倍,长距离旅行则增长了35%。在去年和法国高铁对接后,Renfe又获得了公共交通部的一笔1.99亿欧元投资,用以建设马德里到葡萄牙边境的高铁线,为连通葡萄牙做准备。“政府和我们的乘客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把西班牙变成欧洲铁路的中心,让高铁成为欧洲旅行的首选。”
尽管“成为欧洲铁路喉舌”还只是开始,Renfe已经发现了中国市场在其中的推动作用。他们推出的西班牙铁路月票(Spain Pass),可以高折扣多次乘坐西班牙境内火车,其中已有10%来自中国游客的贡献。“最常被购买的是4次票,占总数的80%,不过6次票的份额正在迅速增长中。”卡纳梅罗认为,西班牙铁路正在加强国内的凝聚力,而在我们看来,它也正在让更多人看到更多的西班牙,爱上西班牙。 (文/陈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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