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陈丹青对刘小东评价极高,他说:“世界范围内活着的写实画家,比不过刘小东。如今不是绘画的时代,他要是扛着画给马奈瞧一眼,马奈会惊着。”
刘小东不以为意,还会反驳:“我不是现实主义。艺术不应该被框起来,你无法预料我明天会走什么风格。”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依然有底气说这样的话,足见他的创作热情还很旺盛。
大约是从2005年开始,刘小东把自己从工作室里解放出来,放下繁重的大尺寸创作,开始走向江河、黑土、边疆、田野、乡村……他在选定的场景中创作,在人群中创作,在日常中创作。他像摄影师一样调度“演员”,又像纪录片导演一样,在现场捕捉自己眼中的真实,记录下那一刻的感觉和状态。
2010年,他回到故乡,花近四个月与儿时伙伴厮混,创作了《金城小子》。2013年,他在新疆和田画了《刘小东在和田》。2015年,他在鄂尔多斯完成《空城记》。十年来,他几乎每年两个项目,保持着同时代艺术家少有的活力和产量。
刘小东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焦虑感。他担心年龄和成就让自己变得狭隘,变得暮气沉沉,要“换换地,多认识不是这个行业的人,把自己打开一点”。这种自省很多艺术家都有,但真能放下身段去实践的并不多。
他总有自己的节奏,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上世纪80年代,当多数人挤破头扑进当代艺术运动时,刘小东依然屁股沉沉地坐在画室里,把目光放在小人物和日常生活上。艺术风向变换着花样,他却一直按兵不动。
然后就有了《三峡大移民》、《温床》和《楼顶泳池》,这些作品不仅拍出天价,也让他有了留名艺术史的底气。
而到了能喝茶、享受大理阳光的年纪,他又尝试新画法,以一种现场目击者的视角开始新创作,“动物般地观看世界”。
在被陈丹青视为“天才”的刘小东眼中,“天分”是要看命的。有些天分会被随时收走,而作为艺术家,他必须坦然接受这个事实。一些同时期艺术家的天分被收走了,他们却不自知。更普遍的情况是,他们清醒地看到自己的天分远去,却甘于原地等待。刘小东不准自己置于这种境地,他逼着自己开辟新领域,寻找新的天分,这就是他应对失宠于命运的方法。
这些年,刘小东的创作都有极强的社会性。三峡拆迁、消失的家园、种族误解……在这些创作中,他承认绘画之于社会意义的局限性,他与贾樟柯、侯孝贤、杨波等导演合作,用影像来记录更真实的时代变迁与内心困惑。
有人说,作为艺术家,刘小东的一切都太稳定了。稳定的创作状态,稳定的生活,稳定的情绪,一切都太不艺术了。他却很得意——就要以一种反“反常态”的方式生活和创作。
但他的内心是漂泊的,这种对改变的期待是他创作的动力。就像他说过的,“生活确实是不可控的,除非你什么都不做。不确定性有一种诱惑,要用勇气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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