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广告,也比不上拍卖行的交易。有“下山鬼谷”、“月下韩信”这样的代言人在,谁还会忽视青花的存在。
去年末,身家清白的元(朝)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图梅瓶”在澳门拍出了8亿的高价。这冷色调的“苏麻离青”如此让人痴迷。2008年,马未都在普及元青花时,提到当时的鬼谷下山青花罐是世界上最贵的瓷器。这个罐子2005年在伦敦拍卖行的身价是2.3亿元,按当天的国际牌价可以买两吨黄金。花开花落没两年,青花的价格就翻着跟头往上涨。如今电视里的鉴宝节目,一说到元青花,个个如行家一样能说出一二来,每两期,必有捡漏的,捧着个青花玩艺,说这是“元”的。
海上青花的烟火气
那些来自琉璃厂的青花罐,腌个鸡蛋什么的,确实很合适。腹大口小,底子深,画片上勾着缠枝西番莲,比起玻璃罐,多少还是有些造型感的。中式餐具中,青花图案最普遍,也往往最为廉价。《步步惊心》里,若熹给病中的十四阿哥喝药的那个青花汤碗,在如今很多人家都能找到。加上青花盖碗、青花茶壶,一应能在超市里找到,倒是可以一解四爷八爷迷的相思之苦。蒋琼耳之前位于苏州河边上的工作室里也有青花玩艺,那些白底蓝双喜图案的瓷罐子多为人家使过的,不是这一个磕碰,就是那一道划痕。而来的主顾就爱这口,如宝似的抱过去,搭配自家的新中式柜子,里面再挂一件上海滩的旗袍或泰康路的绣花丝巾,标准的中式家居装备。
不是贵比黄金,就是贱如草芥,青花的行情时而高得晕人眼,时而低得惹人哭。海晨的第一家“海上青花”开在外滩。开店那会,外滩上还排列着三枪内衣店,每天早上开店,海晨就看见门口堆满了游客吃剩的泡沫盒子和五六只撒尿的猫。为了挪走门前那棵半死不活的棕榈树,她去了上百次绿化局。后来她还在新天地的隔壁开过分店,在人民广场附近的老式公寓里布置过样板间。她还在青浦找的四层别墅的展厅里,摆上所有的家具和瓷器,甚至装了自己做的青花洗手盆——那时这东西还金贵,不像现在花鸟市场给张百元钞票还有找。海晨喜欢那种艳艳的蓝,所以展厅里的墙壁都刷成了那个颜色。
从八年前正式创立,到今天,海上青花已成了国内公认的现代青花设计的翘楚,以至于凡要拍现代中式家居设计大片,必要摆上一只海晨做的青花家具。而跟同样是中式生活方式模范的上海滩相比,海上青花又多了一丝寻常人家的烟火气,那些青花的椅子桌子虽然浪漫雅致,但也颇为实用。
这两年在中国开店的设计师都有这样的苦经:队伍难带、原料涨价、房东霸道、买手压价……谁都一把辛酸泪。而海晨更有别的麻烦,年前她把一件青花家具裹得个粽子样运到代销的北京店家,结果从门到腿再到漆面,一样样坏过来。一打听,居然是快递大爷拖着青花家具在地上走,如此折腾,那娇弱的青花能不散架么。于是,她关了折腾人的分店,只留下外滩那家,好好做自己的设计师。
冰箱、马桶、工作服上的青花
2008年,周董的一曲青花瓷让后者一下子跨入时尚行列。在此之前,它最时尚的样子要算在川菜馆子里被拿来装水煮鱼了。那本是养金鱼的青花盘一会被人当成洗面盆,一会又被婉约地放在餐桌上,供人大快朵颐,也算是对传统工艺的一大传承。
其实,早在2004年,罗伯特·卡沃利就在T台上低调地发布过青花瓷礼服。秋去春来,维多利亚高调穿着它参加埃尔顿·约翰的生日派对。于是,中国媒体狂欢一样地宣称中国风势不可挡,扬眉吐气的劲头让人哭笑不得。接着,这个花瓶造型成了北京奥运的礼仪小姐制服——青花瓷成了工作服。时光又荏苒了两年,郭培给范冰冰缝了件花瓶裙子,就这看着眼熟的华服,还让李冰冰也乌龙一把。红毯上惊现两青花瓷花瓶,仿佛瓷器展销会。
到了这时,青花就算是正式进入了日用品领域。它出现在家电上,比如青花瓷的空调、冰箱。设计师千方百计在面板上画上青花图案或是直接弄块瓷画嵌上。甚至还有青花瓷马桶,配个美女出现在宣传画上——本以为这是国内首创,没想到约翰?列侬早就好这口。他在伯克郡时用过的青花瓷马桶,因为要和小野洋子1971年搬去纽约,就送给了负责装潢的工人约翰?汉考克,后者拿来作“花盆”并收藏了将近40年,直到2010年去世。这个画着菊花的马桶,在利物浦表演艺术学院当年举行的拍卖会上拍出9500英镑。
这股热潮让海晨的客人从清一色老外逐渐变成国人作主流,他们从海上青花买到可以用的青花器皿,吃饭喝茶,亲切又好看,这才是设计最好的价值体现。每年春天,海上青花都有新品发布——海晨不喜欢重复,一批结束,就另起炉灶。刚开店的时候,店里来了对老外夫妻,超级喜欢她的青花瓷,买走一堆后店内几乎空掉。按同行的说法,当设计师有200件单品的时候,才有底气开店。据说半木在开店前,吕永中一天出品一件,不完成功课不得睡觉。也因而,海上青花的新品每年不断,有餐具、有家具,除了床之外,可以摆满一个家。
青花本是浪漫的艺术
作为一个设计师,海晨的家曾经比她的设计还有名,时尚杂志上一登再登。她买下一栋位于“宏业花园”(曾是段祺瑞的儿子段宏业的产业)的老洋房,按照当年的地中海风格外貌改建外观。而在房子里面,她尽最大可能将自家成为品牌第一用户,大到茶几、柜子,小到餐具和装瓜子的。
海上青花的每一件产品都是手工制作,花纹也全部原创,比起其他那些直接印花纹上去的“青花设计”又多了许多道折腾。也因而,在工作室工作满三年的设计师就能在茶壶、盖碗上落底款并签名,这是博物馆的前辈享受比不了的待遇。瓷器娇贵,每道工序都有出现残次的可能,其间的可歌可泣,堪比《人鬼情未了》。一窑出来,有不对的情况太正常了。于是店主只好把这些实验品拿回家用,好的才留给店里的客人。要想知道海上青花的创作历程,到海晨家吃饭,就能解答所有问题。
在上海一度大肆拆除老洋房的时候,海晨到处收旧木头,留着做家具。她的第一把椅子,是将两个圈椅合二为一,黑色的木骨架镶上青花瓷片。这把“聊天椅”就为了和朋友坐着说话方便。别以为这里只有家具化的青花瓷,那个出镜率最高的青花瓷花瓶也有,正常大小版的可供插花,还有个夸张版本的,俨然一把椅子——她烧了个大尺码的梅瓶做底托,配上木靠背,同系列的还有个釉里红的鱼缸椅。都说艺术家习惯了正常思维多会生厌,稍一激动,就有创意诞生。老木头用完,她去打竹子的主意。毛竹多而且长得快,放上一年就有些老模样,配上写意的青花瓷片,就是一套“青凉系列”。这设计十分适合摆在院子里,乘凉聊天极为惬意。青花本就是个浪漫的艺术,还原它的意境自然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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