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做个测试题:这个世界上,谁拥有最多私人定制?
A.手套2000副、短裤5000条、鞋子4000双的伊梅尔达;
B.刚退役的全球最贵超模吉赛尔·邦辰;
C.有最多LV的名媛吉莫拉·李·西蒙斯;
D.中东随便哪国公主。
以上都不是……正确回答是“除了灵魂什么都有”的芭比——身高28厘米的她有10亿套衣服、10亿双鞋,数不清的珠宝配饰、全套家具。除此之外,她有Givenchy、LV、Dior、Versace等各大名牌的定制款;她的衣柜每年增加100多件新装,她的Instagram账号每天更新一套新装造型,56岁高龄的芭比还有张天下女人都羡慕的王牌:长命百岁,能当一辈子少女。
私人定制,有的人玩的是银子,高一等的玩个性,再上一级,玩脸面,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有本事把定制玩得像芭比和玩进历史里的贵族们,那才叫做经典。
致300年前的路易十四——你性感,所以我性感。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最先发明了高跟鞋,但所有女人都应该感谢他。”玛丽莲·梦露说。
梦露最该感谢的是位有点年头的“犀利哥”——300多年前凡尔赛宫里的“太阳王”路易十四。身高1.54米的他有张著名画像,《63岁时着加冕服的路易十四全身像》,至今仍是凡尔赛镇宫宝贝之一。他在画里的造型比较喜感:头上是高耸的长卷发,腿上是雪白的长丝袜,身披镶有百合图案、蕾丝花边的蓝色长袍,脚上是双有着正红花边、正红鞋跟的高跟鞋。
路易十四执政法国72年,论时间没几人是他对手,论起时尚他更是顶尖。虽然他根本没什么时尚资本——颜值一般、头发很少、个儿不高——但他有实权,又有折腾的劲头:早起梳洗两个钟头,让一百多位贵族列队参观自己拉屎、穿衣;入夜,开舞会,命令达官贵人穿得漂漂亮亮地来观摩他更漂亮的衣服。秀场老手路易十四显然早就掌握了时尚的两点要素:头和脚。他把从路易十三那里延续下来的假发习俗发扬光大,囤了好几柜子假发,还在“御用鞋店”里折腾出了高跟鞋。
一次,路易十四到小镇视察,看到有位老鞋匠活儿非常好,试穿后大喜过望,马上把这家小店贴上“宫廷专用”标签,专为他手工造鞋。鞋底太硬过去是皇室鞋子的老问题,路易十四经常要靠一根手杖来为脚掌解压。有了私人制鞋师傅,难道不该欢呼雀跃?舒服是舒服了,可他身材不给力啊!好了,他让老鞋匠把鞋后跟垫高,加上足足4英寸的鞋跟!那个年代,高跟鞋有是有,但跟马的关系更紧密,是为了方便贵族骑马时双脚紧扣马镫而设计的,路易十四不管,他要和手下平起平坐,要从高度上藐视敌人,还要用颜色挑明身份,所以,这些十多厘米的鞋跟统统被刷成了红色。
高度有了,路易十四对镜自赏,又发现自己有双美腿,于是他心一横,在定制的路上又迈出了坚实一步:找裁缝改衣服,让他把大腿以下全露出来。这种露腿服从此风靡宫廷,舞会上的达官贵男也有了新看头。
时尚教父Tom Ford说:“不穿高跟鞋哪里谈得上性感?”那么,如今踩着高跟、露着美腿的女人们,是不是该对路易十四说:你性感,所以我性感?
致路易十四的老乡拿破仑——私藏裸体版《蒙娜丽莎》,家具也要植入私人图案。
论性感,裸体是最直白的性感,神秘是最另类的性感。那,裸体加神秘呢?
2009年6月,达·芬奇的出生地、意大利芬奇镇的达·芬奇博物馆,展出了一幅裸体版《蒙娜丽莎》,名叫《蒙娜万娜》。画中女人的坐姿、手势和“胞姐”蒙娜丽莎一模一样,但发型和表情各不相同,最大区别是这个女人没穿上衣,袒胸露乳。这幅画来自法国拿破仑家族,最早属于拿破仑的红衣主教叔叔约瑟夫·菲希。
一份1845年的笔记说,菲希从罗马的一个贵族——罗斯皮格利奥西斯家族手里,买下了《蒙娜万娜》,“这幅画是达·芬奇所绘,画中女人是‘弗朗西斯一世的情妇’”。这话惊呆了小伙伴,达·芬奇研究专家马上出来说,大师生前,为了解闷,画过好几种版本的蒙娜丽莎,1503—1506年间还画了几幅裸体版,所以他们相信,《蒙娜万娜》很可能就是真迹。达·芬奇博物馆馆长维佐西还说,即使这幅画不是达·芬奇原作,也很可能是他的弟子根据原作临摹——也就是说,这幅神秘裸女画被达·芬奇家族“私藏”了200年……
除了玩私画,拿破仑还玩家具定制。他一生坐过4张宝座,最霸气的那张于1804年为他加冕而特制,红木,高131厘米,宽87厘米,金色的扶手是两座带双翼的狮身人面像,深红丝绒椅背上,用金丝线绣出一个大大的“N”,对,“Napoleon时代”。
除了N,还有些图案也是拿破仑及其家族的私人定制:老鹰、蜜蜂、闪电以及皇冠贝母花。一张3米长的杜乐丽宫的织毯上,蜜蜂共有几十只。这些图案在拿破仑之前的宫廷家具里根本没有——请尽情想象,军人出身的拿破仑,指着生性团结爱劳动的蜜蜂、霸气侧漏的闪电、老鹰和娇弱花朵,对着家具定制师傅说出铿锵有力的三个字:请植入!
致定制界秒杀拿破仑的慈禧——创造条件也要玩出老佛爷套系瓷器。
要是把拿破仑的故事讲给中国清代的老佛爷慈禧听,她大概会仰天大笑,然后啪啪啪还他三个字:小儿科!
因为老佛爷也玩家具定制啊!她玩的不是蜻蜓点水式,不是只镶个花、绣个鹰,而是玩全套,还玩出了一个专有名词:大雅斋。
清代向来有定制日用品的光荣传统,清12位皇帝里真正以帝王身份举行过大婚庆典的有顺治、康熙、同治和光绪,其中同治皇帝的婚礼就由老佛爷亲自过问操持,所以特别高大上,光烧制餐具和日用品就足足花了4年!差不多能办个定制界的奥运会了……
老佛爷对儿子疼爱有加,对自己更不含糊。1868年,云南籍宫廷女画师缪素筠在紫禁城“大雅斋”里,完成了以斋名命名的慈禧御用瓷器小样的设计,作为老佛爷的宠儿,她被整整供奉了十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这全套大雅斋瓷器。
随后,这些画稿被贴上象征圣意的黄单,发往景德镇御窑厂烧制,结果难倒了当地大小官员。史记:“水寒土冻不能制造胚胎,并不能加以彩画……景德镇厂署御窑,乾隆年间即已塌毁,其二尺六寸鱼缸,口面较大,限于窑门窄小,当饬厂匠……先照窑门大小试烧,不意连烧白坯数件,亦皆歪斜口裂……从前名匠类皆流亡,现在工匠俱后学新手,造作法度诸多失传,今令造此十余年未办之件,俱形束手……”看看,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无!
有困难得做,有大困难就得大大地做。好忙歹忙,御窑厂终于烧造出了两个批次,“大雅斋”就是这些御用定制瓷物上的logo:每件器物显眼处都有这三个字,字的右侧还有“天地一家春”的盘龙篆书印章。无论器物上图案怎么变化,只要有这些logo,那就说明它们是老佛爷牌的。
2006年,故宫博物院曾经根据馆藏的大雅斋设计稿,邀请院里的陶瓷专家和景德镇工艺大师,做出了一批高仿版大雅斋瓷器,耗费了差不多一年——是的,以如今的制造水平,完成慈禧老人家的心愿仍需一年。
致用“胸器”拼酒的大老爷们——酥胸恒久远,一杯永流传。
拿破仑定制的是雄冠天下的名,老佛爷定制的是霸气十足的权,而欧洲中世纪的贵族定制的,是“波涛汹涌”的审美。
那年头女人的酥胸备受推崇,甚至有段时期,宫廷贵妇和民间少女全都能穿着露胸衣服上街。满街白花花的风景催生了“胸器”——她们的老公或男朋友,精心比照她们“天下无双”的乳房,铸成了丰盈饱满的葡萄酒杯。想想吧,男人们举杯欢聚时,端起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酒杯,既有于无声处的示威,也有秘而不宣的对垒,这场耐人寻味的荷尔蒙隐形仗,真是叫人酒酣耳红心里美呀。
说到酒杯,不能不提香槟浅碟杯(Coupe或Saucer),敞口,半弧形,因为气宇轩昂又容易叠放,所以一直是婚礼上香槟塔的主角。它的原型到底是谁的酥胸?众说纷纭,有说来自法王路易十五的情妇、交际花蓬帕杜尔夫人,有说来自拿破仑首任妻子、王后约瑟芬,也有说来自最后上了断头台的奥地利女大公、路易十六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是谁不重要,酥胸恒久远,一杯永流传。
既然前辈可以定制“胸器”,那现代人就可以发扬光大,去年,超模凯特·摩丝过40岁生日,在伦敦大宴宾客,现场人手一只香艳的香槟浅碟杯。说它香艳,因为它是凯特以自己左乳为原型,跟艺术家一起创造出来的……直叫人心旌摇荡,忍不住要问一声:右乳呢?它到底做错了什么?
致从80只翠鸟取28根羽毛的点翠师傅——手艺即将失传,定制品已成文物。
把战线拉回近代中国吧。相对于西方贵族在“人体”上比狠,中国版私人定制更看重“生鲜”。
今年4月,天津青年京剧团程派青衣、国家一级演员刘桂娟,因为一副“定制头面”火了。她发微博晒图:“这一头点翠头面,十几年前买的,花了12万银两,今天即使是四十几万人民币也买不到了,80只翠鸟翅膀下的一点点羽毛,经过点翠师傅的加工,变成有流动光泽的头面……”一石激起千层浪,是非按下不表,说说点翠这门即将失传的定制手艺吧。
套用一句歌词,点翠的诞生简直就是翠鸟的错,“怪你过分美丽”。这种在福建、云南、广东一带生长的鸟,背部和翅膀上全是亮蓝色、泛荧光的羽毛,根据光线不同,可以变幻出一连串名字醉人的颜色:皎月、湖色、藏蓝。点翠怎么做?取翠羽,左右翅各10根、尾8根总共28根,用来做头饰首饰、风景挂屏或盆景点缀。
这里还有讲究:除了背部和翅膀,其他部位羽毛不用,因为色泽不对;病死的翠鸟,羽毛不能用,因为没有光泽;即使同是翠羽,也有高下之分,翠蓝和雪青色是上等佳品。历史上云南、福建每年都要向宫廷朝贡几百对翠鸟。清代内务府专门设立过“皮库”,用来管理和收集翠羽;还有个“银库”,设点翠匠3名,就是俗话说的高级点翠定制师傅。明末清初,点翠从朝廷蔓延到市井,良家妇女几乎人人都有点翠簪子,把外国客人惊到了,花钱大量收购,广东甚至一度成了点翠交易的中转站。
戏台上用的更不能马虎。刘桂娟在微博说:“梅(兰芳)先生的点翠头面,大概需要几百只翠鸟。程(砚秋)体型高大,做头面翠鸟需要更多。”一套完整点翠头面共有50多个部件,价值很难用金钱衡量,它是舞台上杨贵妃、杜丽娘等贵族女角的必备妆饰,梅兰芳定做的点翠头面大小共有59件,而且还有度身定做的全套版本,他在1948年的影片《生死恨》里佩戴过点翠头面。
没有伤害就没有买卖,为了保护翠鸟,1933年中国关停了最后一家点翠工厂,时至今日全国已经找不出几个点翠师傅了。刘桂娟事件后,有媒体探访京剧团,团长爆料说,团里演员用的是被称作“点绸”的仿品点翠,市面价大概八九千元一副,而真正的点翠头面,“有专人保管,不会轻易拿出来了,因为已经成了文物”。
这简直玩出了私人定制的最高境界:不仅专属,不仅私藏,不仅孤本,而且有时限。
《纽约时报》有一次说到高级定制服装时,不无调侃地评论道:“每过10年,医生们都会围绕在法国高定的床边,宣布它即将离去的消息。但高定就像每一个与病魔斗争的人一样,依靠坚强的意志,一次次存活了下来。”这句话,用在上面这些历史贵人身上可不合适,他们的私人定制,高、精、尖,关键是就玩那么一茬儿——无可复制,唯有高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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