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迪士尼动画《小美人鱼》，然后花了6小时的路途跋涉，苏珊·格林伍德跌跌撞撞地出现在纽基海边，跟随浪花慢跑，她正在为变身“美人鱼”做训练。

她参加了英国康沃尔郡一家培训机构的新课程——戴上一条束缚双脚的“尾巴”装备，学会像美人鱼那样优美自由地游泳，完成浮潜、海豚踢、倒立动作。每日课程的售价是100英镑，包括进入场馆的门票、游泳装备、午餐以及证书的费用。

除了培训机构宣扬的健身作用，成为美人鱼甚至已经是一门职业，全球各大水族馆内雇佣了这些能像美人鱼一样游泳的女人，她们也会被请到豪华酒店，给客人提供崭新的观赏体验。

苏珊以为这项运动优美且轻松，但教练说：“我一直在努力做到不要有人因此丧命。”

苏珊曾经以为她了解这项新运动所包含的内容：“无非是穿上一条尾鳍，找一只螃蟹做背景宠物，在一块岩石上性感地坐着，假装女权主义从没发生过，就这么简单。”

直到课程开始的前一天晚上，她遇到了教练伊恩·唐纳德，他说：“我一直在努力做到不要有人因此丧命。”至此，警钟开始在苏珊脑袋里铃声大作。

成为一条美人鱼是自由潜水和花样游泳两个项目交叉的一门学问，前提是你的双脚还被束缚着。伊恩是自由潜水的主教练，训练内容包括：减缓你的每一次呼吸，在没有任何设备的情况下潜到253米的深度——这也是目前世界纪录的位置。不充分的训练和对身体的有限认知都可能导致训练者昏迷甚至死亡。

“所以，在一日、两日这种短课程中，伊恩都会教给你呼吸的技巧、如何穿过大泳圈以及在没有防水眼镜的情况下捡起水底的贝壳。相信我，这些比听起来要难得多。”苏珊在课程结束后说。

“我想引导人们，不要认为自由潜水只是一项危险的极限运动，其实它也是很有趣的，没那么可怕吓人。如果成为美人鱼的训练能够让更多的人加入到这项运动中来，也是件不错的事。” 伊恩教过许多学习自由潜水的学员，大都是三四十岁的专业选手，他们想要挑战自己的身体极限。

在水下成为一个自信的游泳者很重要，但苏珊来学习的愿望并不是提高运动能力，而是享受独处的感觉。“我觉得把自己从安乐窝中推出来很有意义，自由潜水引导你进入了全新的境界，并不仅仅只是在水下。”

而苏珊的美人鱼同伴波莉，学习目的只是好奇自己7岁的女儿看到表演后，会对妈妈表现出怎样的惊喜和嫉妒。

准美人鱼们必须屏住想要呼吸的念头，还要尽可能表现得逍遥自在。

水雾裹着海岸线，拥抱着海岬，准美人鱼们聚集在波思沙滩上的悬崖顶端，沐浴早晨温暖的阳光，把握深呼吸的理论要领。自由潜水包含了很强的自然元素，只有不使用潜水相关道具，才有机会和海洋哺乳动物无拘无束地亲近。

美人鱼课程在格兰多加尔酒店的泳池开设。一头扎进温暖的水中，苏珊发现了在水底长时间保持愉悦的关键，“你可以在进入水里之前，通过呼吸或者腹部式呼吸保持较低的心率”。

有一个“三段式法则”是：水下的第一阶段人们比较愉悦，到了第二个阶段时，人们会渴望呼吸，大多数人会在这个阶段选择放弃而浮出水面。但是，抵抗这种冲动意味着你进入了第三个阶段，此时脾脏会释放出更多的血红细胞，横膈膜会停止跳动，然后你会发现，身体含有比想象中更充足的氧。

但渴望呼吸的自然本性又如何抵御？教练的回答是：掌握冥想技巧。通过专注呼吸的方式让头脑安静下来，闭上眼睛，哼首歌，或者重复念诵一段文字，哪怕在心里列一份购物清单，学会达到一种能够独处并且享受的境界。

可是，苏珊即使掌握了这些技巧，包裹在潜水服和呼吸面罩里，一种幽闭恐惧症的感觉仍然浮上心头。“我需要很强的意志力去相信我不会溺水而亡。于是，我经常在想要浮上水面之前就已经出水了，渴望排掉二氧化碳。但我又会回到水中，希望每次能够坚持得久一点。时间变得缓慢，两分多钟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之后我有种被解放的自由感，几乎是超凡的境界：生命力和无生命力之间的短暂中止。”

教练的要求越来越严格。另一个教练利西把美人鱼的尾巴一字排开，递给苏珊一条贝壳项链然后告诉她：“你现在的名字叫做Sue—Sea（苏海）。”专业美人鱼穿戴的尾巴重达40公斤，价值超2000英镑。

“你试过游泳的时候，有个小孩一直抱着你的腿，同时你还要看起来毫不费力吗？”苏珊觉得训练越来越让人束手无策。

波动起伏的形态从她们的双手一直到脚尖都要保持，膝盖不能太弯曲。她们将护目镜统统摘掉，进入水中，在一个个大泳圈之间穿梭，躺在水底为摄影师摆弄出精心设计的造型。

“如果你能够表现得逍遥快活的样子，那将是一条更有说服力的美人鱼。”苏珊的指导员孜孜不倦地向她传授如何优雅游泳的诀窍——把水看作是解放而不是阻碍你运动的环境。

将来，苏珊会成为《自由威利》（Free Willy，又名《人鱼的童话》）里的明星吗？

不太可能。不过，至少她可以拖着美丽的尾巴在水下自由自在地戏耍，实现每个女孩都曾有过的人鱼公主梦想。

美国美人鱼主题公园

美国佛罗里达州的维基·瓦奇泉公园（Weeki Wachee Springs State Park）因美人鱼表演而闻名。Weeki Wachee原本是印第安语“弯弯的流水”的意思 ，1946年，一名退役的海军军官创建了这个公园，并请来职业女潜水员扮演美人鱼进行表演。公园毗邻19号高速公路，刚刚建成时，美人鱼剧场的女演员一听到路上有汽车经过，就穿着比基尼跑到高处向司机们挥手，招徕他们到公园来一睹美人鱼风采。到了上世纪60年代，每年被吸引而来的游客已多达100万名，猫王也曾是座上宾。2003年，维基·瓦奇泉公园一度面临被关闭的威胁，最后因为现役和退休的美人鱼演员发起请愿行动，才得以保留。

最多的时候，公园里有35名“美人鱼”。这项工作对身体体能和表演能力提出了巨大挑战，但她们本身就是出色的游泳健将和运动员，所有美人鱼演员都有高级潜水资格证。表演时，她们潜入水下五六米，但姿态仍然轻盈舒展，仿佛天生属于那里。人鱼表演的魅惑，总能让那些有童话情结的观众沉浸在回忆和憧憬中不可自拔。

后来，很多喜欢美人鱼表演的游客加入当地的“美人鱼学校”，她们戴尾巴，在喷泉中游泳，毕业后，就可以获得从业资格，为全世界的观众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