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善意的人,才会有善意的城市。
“城市是人类惊恐、人类妒忌、人类憎恨陌生人和人类冷漠的暴力以及低现实主义的表现。” 1970年,乔纳森·拉班在《柔软的城市》中如此描述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但是,他并不相信城市是一个纯粹的异化怪物,他认为城市是柔软的:“城市就像村庄或小镇,天生具有可塑性。我们以自己的形象塑造城市:反过来,城市在我们试图把我们自己的个人形式强加在它们身上时,也通过抵抗来塑造我们。”
一个柔软的城市应有的品格是善意。一个城市的善意是什么?是城管为摊贩设计的一张西瓜地图;是一个运行百年的地下排水系统;是一个城市公民有创意的表达意愿的行动……它可以很微妙、很细小,也可以很庞大、很独特。发现城市中的善意是一个美好的过程,只可列举而不可穷尽。
自我完善的公益活动
“善意不是天真无知。善意并不是说当别人欺负你,还要无所谓地微笑。善意并不表示要当个逆来顺受的可怜虫。”《善意的力量》一书如是说,“其实,‘善意’是你所听过最强大的两个字。它意味着以思虑清晰的信心向前迈进,而这股信心来自于了解‘亲近善意,且将别人的需求和自己的需求视为同等重要’,这想法将让你得到所渴望的一切。”
善意的传播是互惠的过程。曾有城市年轻人参加“雪佛兰·红粉笔乡村教育计划”,带着精心准备的课程和礼物,利用自己的假期来到乡村做一到两周的老师,将城市的善意带到乡村,让乡村的孩子感受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经历过支教的志愿者会感慨,他们的支教并不仅仅只是付出。因为他们从孩子们身上感受到、获得更多。那些单纯渴望的眼神,天真爽朗的笑声,还有真心实意的馈赠,嗓子沙哑时,讲台上悄悄放着的一个梨,教师节的一张自制卡片……
无论是个人还是整个社群,在不吝啬表达他们善意的同时,或许将获得更多。因为付出善意、参与公益活动也是最好的自我完善的机会。
善意的公共参与
一个善意的社会是由善意的市民构成的,即便当他参与公共事务,维护自身权益时,也可以以善意、温和、讲理的方式进行。这类“温柔而善意的力量”也被认为是民意与政府在互相试探中逐渐成熟的表现。?
今年,广州拟投入1.5亿元升级改造当地光亮工程。广州女孩区佳阳致信广州市建委申请公开光亮工程可行性报告,并开通微博,发出“征集1000大拇指撑广州建委”的号召。“想要的连自己都不去争取,是没有人会捧到你面前的。哪怕最终无法造成改变也没关系,最坏的结局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广州女孩区佳阳如此解释,为何她具有参与热情公共事务的热情。这种温和而有理的参与也获得了市民的支持和理解,她被称为“拇指妹”。
城市的各项设施是要提供给市民使用的,只有市民最了解城市生活的各种需求,夜间是否真的需要开那么多灯,相对于璀璨的夜景,市民是否更在意那些用他们的税金支付的电费。市民积极地参与公共事务才能改善城市生活的质量,而广州市民参与公共事务的方式一直都很“艺术”。
在“拇指妹”之前,为抗议垃圾焚烧发电厂项目,番禺市民戴着防毒面具乘坐地铁;广州16岁的高一学生陈逸华,放学来到广州地铁一号线的烈士陵园站B1出口,举牌反对广州地铁统一化翻新行动。被称为“举牌哥”。有广州仔在网上发起“征集广州市民剪光头照亮广州,拦下1.5亿光亮工程”。人们赞叹市民的创意,也为有这么一群关心社会公共事务的青年而欣慰——“广州的确好嘢!”
表达善意只需调整一个数字
善意城市应该让所有人感到便利和安全,安装在红绿灯上的提示音箱、把慢车道和人行道“无缝连接”的缘石坡道、不间断的盲道、酒店内设的盲文触摸电梯……这些无障碍设施服务于残障人士,也是无障碍城市宣传的必备亮点。
但是,障碍并不仅仅阻挡着残障人士的便利生活。在日常生活中,身体健全的人也经常被某些公共设施的设计搞得焦头烂额、不知所措。比如,地铁换乘需要走上15分钟,或者总也搞不清指示所代表的意思,路牌总是似是而非。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人们都被要求适应那些非人性化的设计,如果适应不了,还会被傲慢的管理者嘲笑:这个人的脑子不好使,连个标识都看不明白。
许多习以为常的不便正是城市设计方面的缺陷。比如,女厕所总是排着长队。男女生理构造、如厕方式上的不同实际上造成新的不平等与不方便。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增加女厕位。2011年,广州市城管委将制定《广州市公共厕所管理办法》,将男、女厕位比例不低于1:1.5强制性执行条款写入《办法》中实施,以此照顾女性群体的特殊需要。城市的善意表达有时是发布一个条例,甚至只需一次数字调整,而能否为使用者考虑,究竟将他们放在什么位置,决定了最终出现怎样的公共设施。
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通用设计中心(The Center for Universal Design)的朗·梅西Ron Mace教授及其同事在1995年提出了通用设计(Universal Design)的设计指针七原则。其中很重要的一条便是:避免使用者产生区隔感及挫折感。不因使用者的理解力及语言能力不同而形成困扰。使用者的期待与直觉必须一致。所以,在多数情形下,不是我们太笨,而是公共设施的设计缺乏最基本的善意。
“善意忽略”与城市管理
2011年,春运回家的人中间出现了“春节回家互助联盟”,拼车回家过年被认为是“民间智慧”破解春运难题的体现。但是,马上就有人担心政府会出来叫停。在中国的城市中,充斥了太多的禁止,强势执法令许多矛盾变得尖锐,不时会引发暴戾的后果。
在美国,拼车有政府引导,并受到法规鼓励,在公路上会辟出专门拼车道,一辆车里加司机有三个或三个以上的人乘坐行此专用道。在高峰期,少于三人乘坐的车,不得使用专用道,否则重罚。除此之外,这类满载车辆还能免交过桥费。
杭州市政府在2009年试点倡导市民拼车出行,成为国内第一个政府鼓励市民拼车出行的城市。在CPI高涨之下,为“有车一族”节省了油费路费,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拥堵。但是,为了防范“黑车”浑水摸鱼,杭州市的拼车规定繁琐,以致收效甚微。
在中国的许多城市,“拼车”依然有非法运营的风险。但是有人呼吁相关部门能够“善意忽略”。深圳网评论员过河卒说:“从严执法,是尊重制度的权威。可是,制度的设计不可能穷尽所有的情况。善意忽略,任何国家都不会把它写进法律,更不会对执法人员进行明确授权,它只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做法。所以,善意忽略是需要土壤的,它需要社会各方面的默契和理解。”
像是这样的场景就会格外感人:城管走到小贩跟前说:摆到8点就收摊吧。小贩点点头,在8点准时收摊。相对于钓鱼执法,野蛮没收,“善意忽略”的城市管理让人感受到存在于个体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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