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男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女人,每个货车的车厢里也住着一个女人。心里的女人是默默的,车里的女人是磨磨唧唧的,她絮絮叨叨地重复唠叨五个字: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这个无家可归住在车里的女人,大约是被老公休妻了。中国式离婚的理由莫名其妙,女人话多就会被赶出家门。汉朝有本书叫《大戴礼记》,写了七条规矩,女人只要犯一条男方即可中断婚姻。话多就是其中一条,叫“口多言”。父权制家庭讨厌女人说话,女人在家要尽量少说。在古代,140字的微博是考核媳妇的重要工具,喜欢发博客的女人是没有婚嫁市场的。少说,最好不说,传统家庭认为做老婆的最佳人选是那个没有嘴的Hello Kitty。
之所以封口,是怕外嫁过来的媳妇胡嘞嘞破坏家庭关系。古中国最重视家庭的完整,更重视家庭的秩序,当然,这做法也是专制社会的投影。封建家长对老婆和儿媳的要求是“言不贵多而贵当”,发展到后来竟成了衡量女人是否贤惠的标准:“妇人贤不贤,全在声音高低、语言多寡中分。声低言寡者贤,声高言多者不贤也。”传统家庭是不会考虑把嗓门大的女人娶进家的,所以龚琳娜嫁了德国人。即便嫁给外国人也是有些心虚的,不然干吗《忐忑》?
《大戴礼记》这七条规矩出世后,迅速成为民间离婚的指导理论,到唐朝,竟然写进了国家法律《唐律》,名曰“七出”,分别是:不事舅姑、无子、淫、妒、恶疾、口多言、窃盗。古代休妻还是讲原则的,原则就三个字:看、心、情。
“不事舅姑”就是不孝顺公婆。古代流行近亲结婚,婚嫁双方不是姑家的孩子就是舅家的孩子,所以将公婆称之为“舅姑”,赫赫有名的唐婉就是陆游妈妈的堂侄女。但唐小姐被离婚不是因为不孝顺,传闻是“无子”。“子”单指儿子,没有儿子影响家族延续,也可休妻。传闻只是传闻,实际俩人被拆散,是因为婚后常年聊天却聊不出孩子,以至于影响了陆游考大学才分开。“二亲恐其惰于学业,数遣妇。”陆游对这事很生气,要声讨万恶的旧社会,但上不了网,气坏了只好发泄在墙上,黑漆喷《钗头凤·办离婚证》。
“淫”、“妒”两条无须解释,“淫”就是女人不许乱找男人聊天,而男人找小老婆聊天女人又不能拦着,否则就犯了“妒”。这两条规定导致古代女人是不能有QQ的。也对,“Q”这字母长得就很淫荡,就是一张活色生香的器官特写图。
前述“多口舌”要求媳妇在家尽量少说话,最好不说话。但中国的法律已经到了禅宗的境界——“法无定法”,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所以“七出”中的“恶疾”又规定,如果媳妇不说话也可以休妻。“恶疾”分:聋、哑、盲、秃、瘸、佝偻、传染病。按《大戴礼记》的说法,这些人“不可与共粢盛”,意思是残疾人不能参与祭祀,祖宗见了会闹心。到明清,稍有些神经质的女人也可以休掉。传统家庭是不会考虑把风风火火疯疯癫癫的女人娶进家的。
最后一条是“窃盗”。古代妇女是没有独立财产权的,《礼记》规定:“子妇无私货、无私畜、无私器。”中国传统的父系家庭财产共有,媳妇有使用权但没有支配权,私自将家庭财产送人,就算盗窃。更过分的是,即便娘家给的馈赠转送人也不行,进了夫家就算是被没收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若你将已经归我的你的东西拿走,就算盗窃我的,休!但是出去偷窃没人管。话说民国军阀张宗昌他妈妈早年穷,快饿死时张宗昌他爸给了一碗粥,就嫁了。喝完还是饿,张妈饿从胆边生,晚上拎着棒子劫道。见一路人照头就来一下,趁晕抢走了粮食做好饭等张爸。回来了,张妈问:“你怎么晕乎乎的?”“操他妈被劫道了,还挨了一棍子!
回到扯淡,我发现“倒车请注意”的女人喋喋不休很像唐僧,忽然醒悟玄奘为什么取经了。大概是着了“看心情”的道,成了男版的七出——这个小孩从小就话多,所以,他爸让他出家。还是因为话太多,所以,方丈让他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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