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领事艾思本”总在工作日身着正装。在天河北,挪威驻广州领事馆的办公室里,他需要处理许多事务,时不时也前往各地参加外事活动。
“摄影师艾思本”会在双休日换上便装。在越秀区、荔湾区等广州老城区的街道上,他总爱举着相机抓拍每个有趣的瞬间。
来中国工作的第四个年头,挪威驻广州领事馆总领事艾思本(Espen Rikter-Svendsen)依然在忙碌之余,用私家镜头记录中国华南的人和事。与拍摄挪威老家五光十色的极光相比,他觉得那些隐藏在中国街头巷尾的家长里短也别有一番趣味。
“我长得和中国人不一样嘛,拍照时总能引起别人围观。”艾思本笑着说。直到现在,不少“老广”发现自己被这个老外的镜头对准,会立刻配合地摆出“剪刀手”。
“这姿势在中国很流行是吗?”艾思本学了一遍,无奈地摊手一笑。
他认为拍照还是得讲“缘分”。“拍极光一定要有好天气,这是你和老天的缘分;拍人群时一定要表情、动作自然,这是你和城市和居民的缘分。”
“我乐于向世界展示挪威的魅力,也乐于向挪威人分享我在广州的有趣经历。”
艾思本的第一次极光拍摄计划以失败告终。那是2010年冬天,他孤身前往挪威北部拍极光。但全副武装地在森林和海湾边待了三天后,他最终还是铩羽而归。“当时天气太差了,”艾思本说,“拍极光需要好天气。”
“我拍照讲究运气和缘分。”他又一次强调,“拍极光就是一种缘分。老天不开眼,你的装备再先进都没用。这时就得看运气。运气到了,你和极光的缘分到了,自然就能守到最好的照片。”
艾思本已经记不得自己用过多少部照相机。12岁那年,他从祖父那里借来一部相机。在奥斯陆,在卑尔根,在特罗姆瑟,在不断的旅行过程中,他记录下了眼中最美和最真实的挪威。16岁时他得到了人生中第一部属于自己的相机。“真是太美妙的一件事。”艾思本说,“然后我领悟到,原来摄影爱好和工作也是可以融合在一起的!”
从奥斯陆大学毕业后,他开始了丰富的外交官生涯:先是被派遣去印度新德里负责挪威与印度的国际交往事务,随后又去了布鲁塞尔、维也纳、巴黎和罗马。2012年,挪威外交部任命他为挪威驻广州领事馆总领事,这令他兴奋不已:“中国很神秘也很有趣,了解一个地方,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去那里生活。”
艾思本很享受他的职业生涯。“外交工作的一个目的就在于向外界传递信息。我乐于向世界展示挪威的魅力,也乐于向挪威人分享我在广州的有趣经历。”
他认为照片是效果最佳的讲述方式,能够缩短不同地域人们的心理距离。“一张照片带来的视觉冲击力,不光能直观展现某地的风土人情,还能借助优秀拍摄者的讲述而变得深刻或有趣。”
“中国人在配合拍照方面非常热情。如果你去奥斯陆街头拍一个行人,他会匆匆走开,或者直接拒绝。”
艾思本认为自己是好照片的拍摄者和讲述者。刚到中国时,他完全听不懂周围人说话,于是下定决心学中文。“现在有点进步了。”艾思本笑着说,随后解释了一下他所指的“进步”:下班后能自己独立打车回家了,外出用餐时能用中文点菜了。他承认:“孩子们的中文都比我好。”
在天河北办公,在二沙岛居住,中间隔着繁华的珠江新城,广州让他时常想起近年同样飞速变化的奥斯陆。“人人都在说中国城市变化巨大,其实奥斯陆也一样。”在奥斯陆市中心,海边的歌剧院便是近10年新建起来的典型建筑。“当从哥本哈根坐船前往奥斯陆时,你会发现奥斯陆的城市景观完全变了。我相信广州也是这样的。”艾思本说。
尽管工作和生活都在CBD,艾思本却特别喜欢逛老城区。他有时会停下脚步,坐在路边大排档里来一碗萝卜牛腩,“老广”们用他根本理解不了的方言聊天,他则不声不响地把他们和那些岭南骑楼装进照相机里。
艾思本对那种能把人和物融于场景的照片情有独钟。他记得曾经看过一张极光照片:挪威北部色彩斑斓的极光在空中,一群鲸鱼在水中起起伏伏。“有人的照片才有生气,有物的照片才有灵气,我认为这很棒。”
“中国人在配合拍照方面非常热情。如果你去奥斯陆街头拍一个行人,他会皱起眉头匆匆走开,或者直接摆手表示拒绝。”
可是有时拍摄对象的过分热情让他苦恼。“当你向中国人说出拍照请求时,他们把这个当作一件正事儿来看待。”艾思本说。这让他得到的是刻意的摆拍,而不是最希望看到的“有人、有景、有故事”的生动场景。
他后来得出了一个在中国拍照的经验:在人们注意到他之前就迅速摁下快门键。他喜欢抓拍的自然感和真实感。
虽然对中式婚礼难以理解,艾思本却对中国美食无比欣赏。
“中国人让我感到亲切。不过他们有时也会令我惊讶。”艾思本说。
四年前,艾思本作为嘉宾出席某位中国朋友的婚礼。当他上台致简短贺词时,却发现台下一片哄闹,“没人在意我说什么”。后来他更惊讶地发现,很多来客,连他那位新婚的朋友都不认识。
一场中式婚礼,男女双方大摆酒席,宴请亲戚、朋友、同事,“甚至有不认识和可能不喜欢的人”——在艾思本看来,这“简直奇特又疯狂”。
他不由想起他在奥斯陆的婚礼:那是在婚姻登记处附近举办的一个微型仪式,除去他和妻子的家人,只请了几个知心好友和一两个要好的同事。每位前来赴宴的宾客都是西装革履,携带不同礼物。“在中国,每个人都怀揣一个信封,后来我才知道,”艾思本说,“里面全是人民币。”
那么挪威人出席婚礼时一般送什么礼物?“结婚的男女在婚前会在社交网站上列一个清单,上面有他们想要的各种物品。新人的朋友们会在婚礼前上网各自认领礼物,这是最近在挪威流行起来的一种婚宴送礼方式。”艾思本说。
虽然对中式婚礼难以理解,艾思本却对中国美食无比欣赏。“中国食物非常好吃。”他喜欢吃辣,虽然广东本地饮食以清淡为主,“我总会找到合适的川菜馆、湘菜馆。”
艾思本特别爱做饭。“每当我回到挪威北部的房子时,我总是先去钓鱼,然后回家做鱼。我跟我妈妈学了一手,用葡萄牙方法烹饪马介休,味道可鲜啦!”
“在广州的家,平时是我太太负责,周末基本由我掌厨。”艾思本笑着说,“我觉得做饭是一种休息,也是一种享受。每次做好了饭后你用鼻子凑上去一闻,那感觉简直美妙!”
评论
下载新周刊APP参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