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写满布达拉宫、羊卓雍错和酥油茶的西藏,永远是温婉诗意的远方。
早上7点,你拎着豆浆、包子“闯”进地铁,一小时后捏着皮肉分离、浆汁四溢的早餐出地铁,你还没吃早餐,自己却已先被这座城市早高峰的人流先“吃”了。
8点30分,你飞奔到位于CBD的写字楼内,摁下指纹打卡,然后安下心来,开始忙做不完的工作。12点小休,在白领大军中排队等候一盒“两荤一素40元”的盒饭,胡乱吃完后,你必须赶回办公室,因为“早上还留了个报表或者文档没处理完”。午休?当然免谈。
下午2点起,你要开会、讨论、见领导,有时候就连喝口水也成了一种奢侈,因为可能会耽误稍纵即逝的灵感和工作效率。傍晚6点下班(或者加班),在关闭办公桌上的电脑后,你在晚高峰中搭地铁、公交,再换摩托或步行……费尽周折回到家,时不时会生出“沐浴更衣、即可就寝”的疲惫念头。
左邻右舍你谁也不认识,小区里就更别提了。晚饭后的夜晚你通常煲剧。在青春剧、穿越剧、抗日剧和家庭伦理剧的声画幻想中,你经常不自知地进入梦乡。
在这些巨兽城市里定居,你还将面对买房、购车、养老、抚幼等N重关卡。北上广作为你的名片嵌入日常生活,你像个刻板名词般工作、生活。明天?又是今天的轮回。
“苟且的北上广”的另一面,是反城市化的诗意西藏。从南迦巴瓦峰到羊卓雍错,从布达拉宫到纳木错,这里还没有被城市化大潮侵袭,自此,宇宙中心不再是“房价十万一平”、逼死屌丝的五道口,也不是高楼耸立、密集度瘆人的陆家嘴,而是供万人朝圣的神山冈仁波齐。
作家阿来在《瞻对:一个两百年的康巴传奇》一书里,将西藏视为一个“形容词般的诗意存在”。“净土西藏干脆就是我们传统意义上主流生活的反面:如果我们今天的城市是世俗的,它就是神圣的;如果我们过的是物质生活,那里就是精神生活;如果我们过的是人工的生活,那里过的就是自然的生活。西藏和北上广一样本质上是一个名词,但在很多人心中,它已成为理想化的一个形容词。”
因为看了一个西藏夏鲁寺的喇嘛展示的坛城沙画,上海姑娘张春莹决定离开之前工作的广州和上海,动身前往西藏,追寻唐卡的神秘。她把唐卡看作“西藏的卷轴绘画”、“可以移动的神像”。用线描法画了13个佛像后,她开始发现西藏的唐卡之美。与之前在上海为奢侈品牌做视觉设计的高压力工作相比,“大城市里每个人都有各种压力和烦恼,大同小异,大家都有找不到出口的时候。我选择在西藏静下心来画一幅唐卡,就像一个出口,或者一面镜子,重新看清自己,再度照亮未来。”
这是在北上广“苟且”惯了的“城里人”不曾识得的诗意:长风吹响的经幡,鲜艳神秘的唐卡,刻满藏文的玛尼堆,闪烁魅影的酥油灯……与“北漂”、“沪漂”、“穗漂”的“向钱看齐”相比较,“藏漂”总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也显然更富浪漫主义色彩。光是经幡、唐卡、酥油这些西藏符号,就能为平淡生活嵌入些许文艺因子。
而生活在北上广,你的生活很难不和“房子”、“车子”和“票子”紧密挂钩。按揭一套市郊的普通住宅,耗去的是二三十年如一日的月供还贷;为了一辆普通排量的家用轿车,你需要忍受不知何时能来的摇号福音;你捂紧钱包、勒紧裤腰带努力存钱,殊不知搁在兜里的票子,始终无法跑赢日渐攀涨的物价、房价。看上去光鲜的北上广的生活,其实是你独自承受 “漂”着生存的苟且。
不过,“苟且”也并非绝对,选择了北上广的同时,也就选择了一份在大城市打拼求存的机遇与风险。暂时的苟且,也许能换回远方的诗意;而人在西藏诗意,也并不代表对工作和事业的妥协。所有人都是苟且和诗意的综合体,苟且时卸下包袱去追寻一下诗意,而得到诗意时也别忘了曾经的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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