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张继非写出“月落乌啼霜满天”的诗人张继,不过也算是文人或文官。此人弱冠时代即在日本投身革命,历任民国参议院议长、驻日外交代表、国民党宣传部长、中央监察委员、古物保管委员会主席委员。但他最为人熟知的并不是这些职务,而是打人。
年轻时的张继性格直率鲁莽,谈不拢就打。曹汝霖回忆录《一生之回忆》说他在日本某次演讲,内容是只要君主立宪,满族人当皇上也可以!张继听不顺耳,便在台下大骂曹汝霖,不过瘾,脱鞋砸。曹汝霖祖籍浙江,旋即用紧邻姑苏慕容之术以彼还彼,也脱鞋回砸。两鞋一出,听众全昏过去了,除了杨幂。
其时曹汝霖和张继虽同属励志会,但派别不同,飞履互击尚可理解。张继的霸道之处在于六亲不认,无论新知旧故不爽就打。1924年因为“合作”问题与戴季陶有分歧,张继大打出手,戴季陶被揍得一头是包,活像乐山大佛。按资历辈分,张继打戴季陶算是教训下属;为体现一视同仁公正平等,他对兄弟、大哥也不客气。《辛亥革命》一文说了个故事:1907年因一笔革命经费去向不明,张继误认为孙中山叛变了革命,竟然催逼同盟会庶务干事刘揆一召集大会罢免孙中山。刘揆一争辩肯定事出有因。张继辩论不过,愤然出手,和刘扭打成一团;打着打着,张继又惊觉刘说的有理,瞬间停手,当众认错。
三将军对同袍如此粗暴刁恶,攻击敌营对手必然凶狠毒辣。他与保皇党梁启超的缠斗,堪称经典一役。《梁启超家族沉浮命运》和《梁启超传》记载说,1907年在东京的保皇党和革命党论战,梁启超彬彬有礼,革命党则混不吝满地打滚。章太炎的反驳文章还算讲点道理。作为《民报》编辑兼发行人的张继所选文章则篇篇人身攻击,中心思想是梁启超像黄瓜、奖券、出租车,欠拍、找抽、讨打。
这年的9月1日,慈禧发布上谕,决定实行立宪。梁启超当即成立政闻社,指导立宪派配合清政府实施立宪。成立大会于9月11日召开,可能是日子不好,“9·11”,肯定有坏蛋来捣乱——果然,革命党得知消息,几百人跑来砸场。张继用日语大骂“马鹿!”,跳上台就追打梁启超。梁且辩且退,张抓住衣服不放手,拉扯间衣袖突然断裂,梁趁机逃窜,一路滚滚红尘绝袖而去。此役对梁启超的性格产生了很大影响,因为断袖,老梁性取向迷乱了好几天。更有趣的影响是,李仁夫回忆说:“梁启超演讲时虽循循善诱,但在紧要关头,他往往是将两手交叉胸前,好似准备与人搏击的姿态,非常紧张。”个人认为,这个肢体语言是张继训练出来的。
不过梁启超并不记恨,还一直想感化张继,但张继就是不领情。《梁启超年谱长编》记载,1912年中旬,各界呼吁梁启超归国,张继联同刘揆一通电梁启超,“乞君回国,共济时艰”。以为笑泯恩仇了,其实根本没完。1925年孙中山病故时,梁启超亲临祭悼,“张继等人却气势汹汹地围攻刁难,还要抱拳打人”。此时梁启超已垂垂老矣,属于“隔着三米我也倒,狠狠讹你一百块”的群体,张继按捺住冲动,调侃起梁启超,说多年研究发现,你不是黄瓜和奖券,你是出租车,总想打,总特么打不着。
此后,张继慢慢成为民国政坛上的“活菩萨”,与世无争。正以为一颗武林巨星就此沉沦了,不料三将军再次出手。1935年11月1日,《申报》报道:“国民党四届六中全会开幕典礼毕,九时半在中央党部第一会议厅门口摄影时,竟有暴徒一人拔出手枪,对汪精卫射击。汪中三枪仆倒,暴徒被中央委员张继抱住,张学良拍落其枪,猛踢其人倒地。”此时的张继,已经54岁。“五四精神永远年轻”,所言不虚!
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独步天下的三将军也有斗不过的对手,此人名为崔振华。张继尤为忌惮,提及此人便胆裂魂飞、肉颤心惊。张继的同学彭济群见过这样的场面:三将军跪在崔振华面前,小崔举鞭子猛抽,三将军一动不敢动。崔振华何许人你们肯定猜到了,是的,三将军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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