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国内来,说:日本男人很好色,你可小心点!我答:不怕,我也很好色呢,男人才应该小心点。对方大笑:难道女人也好色吗?我答:女人当然也好色。其实,只要是人,都会好色,男人女人都不例外。“好色”本指对于美的追求与向往,但现代人一听到“好色”,就联想到不伦与淫荡,实在是对“好色”一词的抹黑。就跟看到手臂,马上联想到裸体一样,同属低次元联想。而且,“好色”也绝非男人的专利。不过,大部分女人顶多承认自己“爱美”,决不肯承认自己“好色”。迄今为止,四处放言自己“真的很好色”的尼姑只此一位——此人便是濑户内寂听。
濑户内寂听是日本家喻户晓的尼僧作家。她51岁削发为尼,拜天台宗的春听大和尚为师,赐法号“寂听”。而这位春听大和尚,便是日本著名作家今东光。寂听出家前的名字叫“晴美”,她之所以在51岁那年出家,就是因为太“好色”。晴美曾有过一次在大众看来十分完美的婚姻:丈夫是研究中国古典音乐的学者,两人生了一个聪明懂事的女儿,有房有车有保姆,有学问有地位还有存款,家境优裕。但晴美不愿意“坐在宝马车里笑”,而宁愿“骑在自行车上哭”——她爱上了丈夫的学生,迷上年轻男孩朦胧的眼神和帅气的刘海,不顾一切地抛夫弃女,跟比自己小5岁的年轻男孩私奔。
“私奔”当然是件极浪漫的事,但晴美私奔之后,事情就不那么浪漫了:年轻男孩后来跟一位酒吧老板娘结婚,晴美则成了一位男作家的“婚外之妻”,男作家将日子劈成两半:一半与家人团聚,一半与晴美共枕。晴美跟男作家同居8年后,重遇以前的私奔对象。年轻男孩此时已成长为中年帅男,刚刚与酒吧老板娘离婚,旧情难忘的晴美于是再次“私奔”——她舍弃了同居8年的男作家,没日没夜地写作,用赚来的稿费养活自己和重新回到身边的情人。中年帅男情人则拿着晴美用心血换来的稿费,在外面租房再去养活另外的年轻女人……
这真是一种极为刻骨铭心的“好色”过程。有一段时间晴美被各种愤怒和嫉妒折磨得几乎要发疯,她甚至悄悄地在“那对狗男女”的住处对面租下一套可以眺望到他们卧室的公寓,想亲眼看到他们如何死法。“狗男女”的下场自然不会好:中年帅男得不到晴美的经济援助,自己又不会赚钱,于是年轻女人掉头而去。看着重新回到身边的男人,晴美吃惊地发现,自己曾经疯狂爱过的那有着朦胧眼神的双眸,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混浊不堪,无法入目。爱若真能不朽,上面的灰尘想必也会很厚。晴美突然开始怀疑人生。“色”不再,情已逝,再帅的男人也会沦落成令人厌恶的大叔。晴美无比憎恶地将大叔扫地出门,自己则削发出家,从美女作家晴美,变身尼僧作家寂听。出家前,虽活尤死;出家后,虽死尤活。寂听称自己的出家,是“死去的活着”。
晴美的确是死了,但晴美的“好色”仍然在寂听身上活着,而且活得放浪坦荡,活得百无禁忌。出家后的寂听,依旧喝酒吃肉,依旧好色偷情,写各种情爱小说,并在各种公开场合大谈性爱,目光炯炯地对自己的信徒们说:“知道吗!爱的美妙,就在于偷情。”寂听今年92岁了,走起路来还是一溜小跑,健步如飞,一个人一晚还能喝光一大瓶白兰地,第二天起床依旧跟大家讲佛法谈性爱。寂听为此怀疑自己患上一种“老也不死的病”,并将“我说不定明天就死了”这句话天天挂在嘴边,诅咒自己最好明天就死去。为了坚定这个念头,寂听最近还出了一本书,书名叫《死に支度》,翻译成中文,大意是《为死做准备》。
连死的准备都做好了,寂听的好色之心却是“老也不死”。不久前寂听和一位帅哥主持一起出演一个美食节目,一口牙都差不多掉光了的寂听,吃起烤肉来依旧生龙活虎,一口一大块。帅哥主持惊奇不已,忍不住问:寂听老师,您貌似没牙啊,怎么能嚼得动这么大块的肉?寂听抓起毛巾抹了抹嘴,看着帅哥主持色迷迷地笑道:这肉就像你一样鲜嫩,还要什么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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