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字在古代有两种写法,意思也完全不同:“尸”指活人扮演偶像,在祭祀的时候被摆到神位,端坐不动,供人朝拜;“屍”则专指人死后留下的遗体,后来简化字改革,“屍”被简化成了“尸”。这么改的结果就是活人、死人不分,造成了极大的混乱。
成语“尸位素餐”出自东汉班固的《汉书·朱云传》:“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尸位”并不是说死人占着活人的位置,而是说活人占着茅坑不拉屎。《书经》有句:“太康尸位。”汉代王充的《论衡·量知》解释道:“无道艺之业,不晓政治,默坐朝廷,不能言事,故曰尸位。”“尸位”就源于此,用来比喻一个有职位而没有工作做的人,正如祭礼中的尸,只坐在位子上,不必做任何动作,指白吃饭、空占职位或不尽职守。《诗经》有句“彼君子兮,不素餐兮”,“素餐”就是白吃饭,后来也用以自谦,表示没有做出什么成就。
后人不了解“尸”的本意,结果用“屍体”附会,衍生了很多离奇古怪的故事。比如八仙中的铁拐李,相传他原名李玄,曾遇太上老君,因此得道。他修行到了真人境界,游行于天地之间,视听于八达之外。也就是说,他的魂魄可以离开躯体,飘飘然游玩于三山五岳之间。每次他出神之前,都嘱咐徒弟看护好躯体。某次,他的魂魄四处游山玩水,流连忘返。徒弟等得久了,见师父的躯体老是僵硬在那里,误以为他已经死去,将其火化。待李玄神游归来,发现自己的躯体不见了,魂魄无所依附。恰好附近路旁有一饿死的乞丐,刚刚断气不久,尸体还算新鲜,李玄慌忙之中便将魂魄附在了这具尸体之上。借尸还魂后的李玄面目全非,蓬头垢面,袒腹露胸,还跛了一足。为了支撑身体行走,李玄对乞丐用的竹杖吹了一口仙气,竹杖立即变为铁拐。借尸还魂的李玄因此被称为铁拐李,原来的名字反而被人们忘却了。
铁拐李借尸还魂的故事还见于元代岳伯川所写杂剧《吕洞宾度铁拐李岳》里,后来《东游记》也有记载,只是情节不尽相同。借尸还魂这一带有迷信色彩的民间传说,后来被人们喻指某些已经死亡的东西,又借某种形式得以复活的现象;有时也用来指代新事物、新力量借助旧事物、旧形式求得发展的现象。
尸的真正含义是活人的一种修行状态,类似入定。古代神权高于君权,巫觋具备沟通天地鬼神的本领,首要的功能,就是入定,放空自己,然后进入一种状态,可以降神附体,代言其事。这是借尸还魂的本意。后来巫觋日渐消亡,演变为方士、方生,道士、医生。在乡村或某些民族的传统中,还保留着一些巫觋遗风,比如萨满的降神和民间的顶仙儿、跳大神。
演艺人士、优伶娼妓中也保留了巫觋遗风。好演员入戏,其实就是放空自己、进入角色的过程,再加上面具、脸谱、音乐场景的配合使用,营造了一种气场和氛围,能够带动全场观众放弃后天意识,进入情境当中,神游物外,同悲同泣,同喜同忧。好演员的演出,无异于一场精神疗愈。不过,入戏太深或出戏太迟,往往会对演员自身造成很大的精神伤害。很多优秀的喜剧演员最终罹患抑郁症,甚至自残、自杀,就是源于失神和附体。
一说附体,可能就会被人说成封建迷信,如果换个说法,说成“多重人格综合征”,马上就显得很高大上、很科学、很正义了。多重人格是心理疾病的一种,即一个人拥有多个人格(若只有两个则称为“双重人格”),就有如“在一个身体里住着好几个灵魂”。早期国际疾病分类将其称为多重人格障碍,目前的国际疾病分类以及美国疾病分类将此病归为解离性身份障碍。
简单地说,容易受暗示,被催眠、洗脑的人,最可能发展成多重人格。失神放空自己在先,被灌输邪念在后。从中医的角度来看,失去本我也就是失神,是附体的前提。在治疗多重人格的患者时可以根据患者病情程度,确立究竟是先驱邪再扶正,还是先扶正再驱邪。无论是针刺、艾灸还是药物治疗,中医都有着独到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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