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式原创,这是一个新词儿。
“以前都流行说‘copyright’,但现在国际上有一个新词叫‘copyleft’,相比‘copyright’是一种保护创作者利益的文化,‘copyleft’则是随着全球化和网络文化的普及深入,而建立的一种共享文化。”今日美术馆设计馆学术总监李德庚正在积极倡导“开放式原创”概念:“这是一种新兴观念,既不同于过去那种封闭的版权意识,又是对山寨文化的新反思。”
就在不久前,今日美术馆设计馆联合华?美术馆和荷兰DROOG基金会,邀请来自内地、香港和荷兰的四位设计师在深圳进行了一场“开放式原创之旅”,企图从中找到“中国制造”摇摆在“拷贝”和“原创”两端的最佳平衡点。有趣的是,一路从富士康工厂、大芬村、华强北电子城到水贝珠宝批发市场和家具批发市场,这一次,设计师们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山寨”二字上。
在香港设计师又一山人看来,由于社会道德观不同,四位设计师自动分成三派:荷兰的设计师代表欧洲派,对设计版权和原创的尊重,会追究到细节层面;内地的设计师则是另一派,“中国人对版权很宽松,很多人可能都还不清楚——哪个是别人的版权?哪个可以用,哪个不可以用?”又一山人把生活在香港的自己称为“中间派”,因此能从双方不同的态度中观察到许多有意思的细节。
“在我们去商店参观的途中,荷兰设计师看到一个灯笼,他们觉得改变灯笼外形会侵犯别人的版权,可是对中国设计师来说——灯笼?中国自古就有,没人拥有版权啊。另一个例子是,当看到用T恤、边角料等回收布制作而成的环保拖把时,荷兰设计师认为:这个想法有版权,侵犯就是抄袭——而对中国设计师来说,这只是一种生产过程,谈不上任何设计可言。”
DROOG基金会主席,被称为概念设计重要推手和教母级人物的E.R.Ramakes,正是两个荷兰设计师之一。一路上,各种民间灯具和家具给E.R.Ramakes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于中国“山寨”的典型现象,他更多是觉得有趣:“关于山寨,我倒是也能理解。比如说日本——日本在上世纪60年代的时候,很多产品都是山寨西方,他们把那些东西做得特别廉价,也挺好卖,但到了后来,日本就发展出自己的方式、自己的品牌。我觉得中国也是在走同样的路子。西方人肯定不会觉得‘山寨’是一件好事,但我能看得到它的变化。”
在今日美术馆倡导“开放式原创”的同时,西方世界正在进行一场“open design”(开放式设计)运动,主流学术界对“复制”与“原创”开始了新一轮的反思。今日美术馆设计馆执行馆长罗怡说,“‘复制’是根植在中国文化和历史中的,它并不完全是消极的和负面的。我们对复制文化的研究,也许能剌激我们得出一个新的商业模式,或者是一个发展新的原创思考的方法,进而影响一个新的产业链条的形成。”
“这次旅程只是我们探索“开放式原创”的第一步,这一周只是讨论和考察,真正形成结果还需要时间。我们想把山寨文化研究变成一个长期的项目,更多还是对山寨模式的思考,最理想的结果,是探索出到底什么样的山寨模式是有可能很好地混合原创和拷贝,并且符合最大利益的。”李德庚说,接下来几位设计师还将根据“山寨”这一主题设计出自己的作品,并计划在深圳、北京、阿姆斯特丹三个城市进行国际巡展,此后,“开放式原创:深圳经验”还将成为一本集合了中西方的观点与解决方案向全球发行。
尽管设计师对“山寨文化中到底存不存在正面意义”仍然有些迟疑,但李德庚却很肯定:“‘山寨’其实是中国这几年创造出来的一个词,回到‘copy’这个词本身,只是一个中性词,它只是一个行为。由于中国目前的这种大规模生产,创造力的缺乏,‘山寨’才会被人认为是个负面词汇。我们这个团队达成的一致是:我们要寻找到‘拷贝’的正面特性,已经有太多人批判过了,我们不再批评,而是要做建设性的事情,去寻找我现在也没有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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