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第一个城市设计师平台“晒上海”进入第六年,虽然曾以新锐创意创下许多“第一”,但这个平台的困境依然存在。
“晒上海”横空出世的2009年,正好赶上世博会。世博园里出现了各种形象工程,整个城市一会儿像月份牌那样浮华,一会儿像“金茂三兄弟”那样鳞次栉比,一派未来世界的景象。这座城市的设计师们也坐不住了,觉着应该为上海做点什么,于是集体响应了“政府号召”,做出一批有设计感的上海旅游纪念品,并起名“shanghai shine”——晒上海,表达要做小太阳,用正能量照亮上海的愿望。因为不屑和“中国馆”微缩模型这类产品一争高低,这些作品里多少有些玩笑的成分:有以弄堂为元素的晾衣架,也有铁皮红卫兵发条玩具,策展人侯正光做得更绝——一副主题麻将里全是“上海要发”和“一筒天下”,把国粹彻底戏谑了一把。
这便是“晒一”,当时的成果展被安排在曾是屠宰场的1933,阴森森的环境和“小太阳”的设计放在一起,总有些说不清的纠结,但因为“晒上海”成功地把“设计之都”变成了国内第一个设计师平台的主题,这每年秋冬季的晒,此后便成了惯例。
直到今年的“晒六”,每年的晒上海,都会换一种主题材料,一来是为了让自称“晒友”的设计师们有新鲜感,二来是为了方便找合作方。因为是个非官方的松散组织,晒上海需要自行解决资金支持问题。好在,总有一些和“晒友”同样有理想和抱负的材料商,因而,晒上海用过陶、水晶、不锈钢等各种主题材料,去年的“晒五”还用了3D打印,是全国第一个集体展示3D打印作品的设计展。“晒六”的合作伙伴是杜邦可丽耐,这是种人工合成材料,最常见于厨房。但这次,晒友要用它做些不同的东西出来:信物。把一种非天然的材料做出真实的情感出来,既达到赞助商的要求,又表达自己的情怀,并不容易。这个挑战也表达了晒六想要探讨的核心:设计师如何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在晒六的预备会议上,晒友们喝了一打又一打的啤酒,退回了一次又一次的方案,但最终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晒上海的“产品”需不需要商业化。晒上海六年,商品转换率最高的还是“晒一”,王杨的“量上海”量尺和刘传凯的“上海微风”扇子至今还在卖。晒友里一大半都是自己开店做买卖的掌柜,深知品牌故事讲得再好,始终不及产品是否好卖,因而,晒六在进入预备期时,一度想出一批可进入零售渠道的设计商品。但晒上海本身就是个商品,要想从“为了创意而创意”转型到“为了市场而创意”,就意味着很多天马行空的创意就不太可能被实现,这是第二个对设计师独立性的考验。到最后,晒友中的“Yes”和“No”的两种声音,谁也压不倒谁,只好各自按着各自的心,走下去。
两大阵营各自理解的独立性最终被展现在了晒六上:各种尺码、各种功能的可丽耐设计品汇集一堂,有灯、有首饰,也有家居饰品。理论上说,只要找到合适的场合,这些都能卖,但在设计品上,实际层面总是高于理论的。参加晒六的设计师每人有2千元左右的预算,这对工艺讲究的小批量生产产品来说,一点也不多。王杨设计的一个黑色山水置物盘,成本一千多,按行规进了商场就得三千出头,这个价格,只是用来放点茶具,有多少店敢卖?刘奕彤设计了一个60 厘米高的台灯,取名“抱抱我”,可这饱含深情的“信物”,不但花光了预算,还让设计师倒贴了2500元。花销最大的是一辆可丽耐自行车,设计师杨文庆填补了一项空白:第一辆用可丽耐设计的自行车。但这个“第一”的背后是近万元的成本——还不算上后面的调试,算下来,比外星人都教授骑的奔驰自行车还贵。
所以,晒上海仍然只能以展览的形式出现。巧的是,这次的晒六和“法国艺术之旅”展合用了同一个场地,后者是法国艺术家联合会借中法50年让设计师来中国探路的。这些法国设计师同样走的不是纯艺术之路,大量借用手工艺做设计。比如善于做陶瓷的玛丽诺埃,作品之一就是超大的陶瓷刀叉,在法国被多家设计餐厅订购来做装饰。这些法国设计师集体配了翻译,印了作品资料,每天都热情洋溢地在展馆里等着观众,每件作品都明码标价。展览最后的成交率如何还没有统计,但“卖法国”的心可是相当明确。
晒上海定位是一个设计师平台,至于在平台内具体做什么,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这是喝再多啤酒、吃再多火锅也不能解决的。但好在晒六还没结束,晒七的集结令就已经下达,有下一集,就有无限种可能。晒六开幕后,大家才发现设计师徐公伟的作品“彩虹镯子”少了一个。镯子自古来常被作为定情信物,这消失的一个大概也是被用去定情了。侧面来说,至少观众相信了这个设计“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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