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和远方”全球化,“川普”“脱欧”逆全球化
张颐武 北京大学教授
2016年出现了很多流行、有趣且重要的词,在我看来,它们其实可分为几个类型。像“蓝瘦香菇”“污”可归为一类,都是表达中产群体及年轻人内心一种茫茫然的焦虑与挫折感。这种挫折与焦虑,并非衣食有忧,而是对自我预期的不确定。像“感觉身体被掏空”“北京瘫”也属于此类。
“网红经济”“直播”可归为另一类,它们都代表新的社会增长点,也就是人们通过“直播”、通过“网红”获得了一种新的自我认同的路径,我称其为“互动的认同感”。这种认同不同于粉丝对偶像的疯狂迷恋,而是一种夹杂了戏谑与认同的复杂情感。如果从这个层面看,“洪荒之力”其实也同属这一类词语——在调侃的同时产生认同。其实,也正是“洪荒之力”这样的词语,把类似“蓝瘦香菇”“污”“感觉身体被掏空”所表达的那种无名焦虑化解了,让人们和现实保持一种相对平衡的关系。
在2016年的热词中,“川普”显得比较特别。通过中国网络文化的发酵,川普成为反对上世纪60年代西方自由派价值观“诗和远方”的典型。“诗和远方”所代表的全球化,与川普所代表的逆全球化之间构成了一种紧张关系。
所以“逆全球化”以及“脱欧”也是2016年非常重要的词语。无论英国脱欧还是川普崛起都是逆全球化浪潮的代表。另外,“供给侧”也是今年重要的词。“供给侧”表明中国的消费力量所存在的那种内在的焦虑感,“工匠精神”其实也和“供给侧”相关。 (采访/罗屿)
现在的人不是玻璃心,是玻璃人
花总 知名网友
对我而言,最能代表2016年的关键词就是宫缩、激流、紧绷和碰撞。
我们的社会显然进入了胶着期,孕育着各种可能,到底能孕育出怎样的一个明天,似乎所有人都在揣测观望,类似生产前的宫缩。
换一个角度,我们有幸亲历了一个大时代,相比之前走过的几十年,进入了理想、意见、利益的重组阶段,激流汹涌。这个阶段,无论是政治生活还是精神生活,紧绷成为一种常态,普遍的焦虑感是全民心理状态的写照。
年轻人失去了谦恭的特质,变得像火药桶,充满戾气和愤怒,碰撞无处不在,撕逼比比皆是。作为一个网红,经常会跟人发生口水战,前几天我只是评论了几句冯小刚的电影,结果差点就被人骂死了。而过去,只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才会引起很大的争议,现在随便一个小事情就会引爆口水战。
中产阶层最需要安全感。这些人以为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在食物链、鄙视链上找到一个位置,结果突然发现,自己所拥有的这些东西根本不能带来安全感或安定感。
我们看到的每个人都是“玻璃化生存”——人的精神体质特别脆弱,现在人已经不只是玻璃心了,而是整个人都是玻璃的。对我自己而言,我是个非常不坚持的人,没什么骨气,现在已经不去触碰坚硬的东西了,但即便如此,很多时候还是无法“自保”。社会所带来的紧绷、焦虑和碰撞仍然会影响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不论你怎么逃,都逃不掉。 (采访/宋爽)
小目标、小清新和小确幸
史航 编剧
2016年,“川普、直播、限X、小目标、北京瘫、洪荒之力、诗与远方、吃瓜群众、污”都可作为关键词备选。
第一个关键词是“小目标”。“小目标”是一个有钱人提出来的新说法。我们日常生活中,也有自己的小清新、小确幸,我们可能也在心里淡淡地想过自己的小目标,但是当有钱人提出这个词后,我们对照自己心里的小目标,发现二者原来有那么大的悬殊。
第二个关键词是“污”。“污”不是聪明人的看家本事,是老实人对这个世界的近期感受。我们不是老司机,甚至都不是搭车客,我们在人间步行时,看到那么多交通工具呼啸而过,可能是汽车,也可能是“呜呜呜”的轮船或“呜呜呜”的火车。总之,我们听到人家的汽笛声,就会感慨一声,或学着喊一声“污”。“污”是人家的事情,不是我们的事情。“污”让我们踏实,是“污”让我们知道,我们跟那些特别有办法、特别有表达能力的人,其实都是一路货。我们有共同的本能,就是要宣泄。
第三个关键词,我认为是“吃瓜群众”。我一度以为,“吃瓜群众”是指吃着瓜或吃着瓜子看戏的群众,感觉很有优越感。但是后来有人告诉我,“吃瓜”是白痴和傻瓜的简称。可是即便我们白痴、我们傻,我们嘴里有瓜吃、有瓜子吃啊,我们挺好的。而站在吃瓜群众对立面的,则是被放在炉子上烤、放在台上必须演戏的人。
(采访/罗屿)
“体娱圈”是全球趋势,体育明星出轨不是
谭飞 影视策划人
在我看来,“川普”“直播”“女排”是2016年三个重要关键词。
众人眼中作为素人的疯狂川普,最终成为美国总统,是一种所谓个性对传统的胜利。这也说明全世界吃瓜群众可能都希望看到崭新的面孔以及革新的力量。至于“直播”,我认为目前正处于风口之上,是社会新的增长点。直播的出现,表明时代的发展与进步,也表明社会传播方式、媒介沟通方式发生了深刻改变。
今年还有一个关键词就是“女排”。经济不景气,女排夺冠成了让中国人最兴奋的事。如今的女排精神不完全等同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所提倡的老女排精神,因为新一代球员很多都是独生子女,正是这支团队让我们看到年轻一代是能够承担重任的。当然这个法则不适用于中国男足。有人开玩笑说,让郎平当中国男足主教练。我想,郎平的气场和管理能力,也许真的能让中国男足管理者学会一些东西。
2016年还有一个重要词:“体娱圈”。体娱圈里有林丹、孙杨、宁泽涛,还有洪荒之力的傅园慧……如今很多体育明星都拥有娱乐明星的价值,但同时也被迫像娱乐明星一样在舆论中煎熬。这种强烈的煎熬感,是他们单纯作为体育明星所不曾体会的。当然,体育明星娱乐化是全球趋势,但是我不希望体育明星出轨也成为趋势。
(采访/罗屿)
“撕”是2016年的沟通方式
六神磊磊 专栏作家
2016年第一个关键词是“撕”,这是2016年的沟通方式。今年“撕”得特别多,而且撕的人还一定要当众,他们希望看到的人越多越好。有意思的是,“撕”成为大家喜闻乐见的事情,没人认为一定要上前阻止,而是跟着起哄。
这几年网络环境有了变化,原来还经常能看见报道说要防止网络戾气、治理网络暴力这种一板一眼的评论和声音,可现在媒体已经不这么说了。
第二个关键词是“限”。“限”是治理方式,是最简洁有效的方法。限行、限购、限网约车,包括房价都跟“限”有关系。
“限”,可以把复杂问题简单化,可以迅速见效、一劳永逸,可以把矛盾搁置一边,推迟爆发的时间,可以把成本转嫁,这都是“限”的功能。
比如出租车和网约车到底是什么关系,本来是需要管理部门想清楚的,需要拿一个建设性方案出来。但是一“限”,这个问题就搁置了,却并没有真正得到解决。
最后一个关键词是“污”。“污”是2016年的识别方式,你一污,我就笑了,我就明白你是自己人。此外,过去女性污起来还是有压力的,男生污女生最多抿嘴笑笑就差不多了,可现在我发现在群里,女生比男生还能污,我斗表情包斗不过她们,女生污已经不会很影响社会对她们的评价了,这是一种放松。 (采访/宋爽)
互联网红利结束,“匠人精神”回归
卢俊 中信出版集团副总编辑
就出版行业而言,我个人认为2016年最关键的三个词分别是“匠人精神” “VR/AR”,以及“小目标”。
之所以谈“匠人精神”,在我看来,互联网作为连接的巨大利器,到了2016年连接红利已接近尾声,各行各业都在呼唤更好的服务者、造物者、产品设计者……可以说“匠人精神”是消费升级的基础,任何产业都需要新一代的匠人在互联网这个基础设施之上做好服务。
至于“VR/AR”,2016年基本可称为出版业“AR元年”。就像摄影技术曾推动DK这样的出版公司繁荣与发展,Kindle曾推动亚马逊电子阅读的繁荣与发展,VR与AR技术也将推动现在出版业的繁荣与发展。也就是说,出版界“VR/AR”的运用,会在青少年科普图书等领域,提供更多新的阅读体验。
“小目标”,在出版领域可以用另一个词来概括——“指数级增长”。只有在今天这个移动互联智能时代,“指数级增长”才成为现实。就像小中信2015年进入童书领域,目前已达到1000%的增长,正是有赖于移动互联的发展以及新技术的驱动。
除了这三个词,我认为总结2016年还有一个关键词——“商业的本质”。所谓商业的本质,就是提供稀缺价值。价值如果不稀缺,就不会有流动,不会有交易,不会被别人消费。不管做什么商业,只有提高了效率,提升了企业,提供了稀缺价值,才能最终被别人消费。这正是“商业的本质”。 (采访/罗屿)
现在是科普界的展叶期
博物君张辰亮 科普网红
2016年科普界有两个关键词,一个是“展叶期”,指萌芽期之后展开叶片的时期。科普圈子已经度过了启蒙阶段,各种科普活动、出版物都开始多了起来。大家对这方面的兴趣越发浓厚,更愿意花精力花钱去关注科普。
虽然现在还没达到“科普热”,但还是比以前热得多。如今,科普工作者和科普机构做产品、举办各种活动的热情空前高涨,但也造成局面有点混乱。科普圈子现在是一个蓬勃又无序的状态,但这毕竟是一个好现象,是一个有热情的开端。
一些默默无闻的科普杂志开始回暖,我们也开始做周边产品,做出行、旅游产品,这都是让人掏腰包的事情。当初我们做的时候很忐忑,觉得会有人花钱来干这些吗?结果发现不仅有人来,而且大家都很喜欢。
第二个关键词就是“迟来的希望”。比如现在中国在国际上签协议要限制穿山甲的贸易,但中国和东南亚的穿山甲都快杀完了,所以这尽管是一件好事,但来得太晚了。还有,现在北京市出台了《北京市湿地保护条例》,对私自放生行为做出了规定,违者最高将罚款50万元——这是好事,尽管它也可以来得更早点。 (采访/宋爽)
“骚浪贱”是我打开世界的方式
马东 米未传媒创始人
“骚浪贱”是一些网友对我的评价,也有人说我装嫩,这都不重要,这是我近几年转向网络综艺的节目形象,是我打开世界的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打开世界的方式,也都在变换方式。我认为2016年大的潮流是,人们将从过去的文本思维跨越到新的认知时代。这不是说文字会消失,而是会更多元,就像现在年轻一代习惯看漫画、看视频获取信息。
我们在新的传播渠道上,更加顺应当下年轻人的语境。他们彼此的语言宽容度比较大,节奏更快,表达很直接,你说一两句脏话我也不会太在意,我说一两句狠话你也不会太在意,这些是年轻人的包容和活力,非常可爱。
现在,我已经不会刻意回避一些“脏”字,因为以前的脏字在今天未必脏,文字的语境、语义都追随时代发生变化,你要想伤害别人不一定非得用脏字,一句特别温和的话照样能把别人伤得五劳七伤。如果原来所谓的脏字、现在所谓的流行语,能更准确地表达你的语言情绪的话,为什么要刻意回避?准确表达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中国人在传统教育下,怕祸从口出,于是讷于言敏于思。现在社会逐渐变得从容和开明,人们的交流需求更大,所以网综可以“骚浪贱”。
(采访/苏马)
网红早晚会消失,前后最多两年
顾爷 漫画家
2016年,“网红”是比较流行的一个词,很多媒体甚至国外报纸都因此来采访我。3月份,《华尔街日报》让我说说对网红的看法。当时是网红与内容创业最火的时候,papi酱刚刚获得千万融资,也有十几个风投有意投资我的公司,他们说我的公司应该值人民币1亿元。
若要将网红分类,我算广告那类。网红有好几种,最稳定的是做淘宝的,他们相当于明星卖家,可以养活自己,其次是做广告和做游戏的。网红圈跟娱乐圈一样,来得快也去得快。网红早晚会消失,前后最多两年。到时现在这些网红,大部分将回到他们以前的职业,自媒体则回到主流媒体。这是我的猜测,但这猜测很有可能会发生。潮来潮去的事情太多了,中国人不就喜欢跟风,什么火就做什么吗? (采访/苏马)
本是报道者,反成了新闻人物
卓伟 知名娱记
今年第一个关键词是“直播”。直播和过去的视频节目完全不同,网友可以实时互动,跟帖留言或者提出一些要求,有时候我们的报道者会根据大家的意见和问题进行有针对性的调整。
第二个关键词是“转型与创新”。我现在的公司规模扩大,员工上百人。以前是一名记者,现在管理这么大的团队,身份和职位都开始转变,要学习很多新东西。
现在我的微博有400多万粉丝,有时候还会上热搜,成了公众人物。我本来只是一个新闻报道者,现在自己倒成了新闻人物,各种事情也多起来了,包括一些名利上的事儿。
所以,最后一个关键词可能用“清醒”好一点。我时刻提醒自己要清醒,要冷静,要保持自己职业上的初心,不要被繁荣的假象迷惑。
(采访/宋爽)
川普来了,“反体制”会越来越多
林楚方 前资深媒体人
我认为有几个关键词可以总结2016年:“郎平”“小鲜肉”“裸奔”“断崖”“龌龊”“反体制”。我主要谈其中三个。
第一,我想谈的是“郎平”。在众多辩论与分歧中,郎平几乎被所有人接受并赞美:传统意识形态从她身上可以看到旧岁月,民族主义者从她身上看到自豪,自由主义者看到态度,专业主义者看到专业、职业、敬业……对我来说,郎平由这些感受组成:比赛好看,过程戏剧,名字好熟……而且,上网一查,原籍天津武清区朗庄子,离我老家只有三公里,老乡啊。
第二个我想谈的词是“反体制”。硬体制和软体制约束着大家遵循大致相似的行事规则和言行规则。但川普来了,他既看不上硬体制,也不屑软体制。我相信,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和渗透,“反体制”会越来越多。
第三个我想谈的是“断崖”。各种会议场合,经常会听到断崖式下跌、断崖式崩溃、断崖式瓦解,没听过断崖式增长……新技术把旧地基打碎了,以前地基是工业化产物,是有形的,在这个基础上,产生的变化是有限的,现在地基是由byte组成,变化组合是之前的无数倍。坏的地方是,机构崩塌,留下的废墟,连怀旧都不需要。好的地方是,人,个人的能力被空前提升,也可以说,解放了。关键是,解放的主语是谁,是我们,还是他们? (采访/罗屿)
杭州湖畔座谈
人人都在刷存在感
辑/邝新华
11月16日,《新周刊》2016新锐榜知道分子热议会在杭州举行,杭州当地媒体领袖及知道分子聚会西湖畔,盘点2016年那些人、那些事。“刷”“涨”“去”“别”“直播”都是现场热议的关键词。
邹咏凯
(资深媒体人)
今年对我冲击最大的图片,就是希拉里出来挥手,大家都是转过来把她当背景,这是媒体的一个大转变,用户把这些政治人物当“我”的背书,没有了那种崇高感、尊敬感。
舒中胜
(浙江卫视评论员、浙江经视副总监)
“刷”有望成为年度热词。我在四桥上堵车,拍过去都在玩手机。“刷”这个词蛮好的,刷单、刷脸、刷手机、刷微信、刷微博、刷存在感。
“涨”跟今年的形势比较贴切,比“控”和“限”贴切,“涨”这个字形象地概括了整个上半年的形势。今年我们坐在一起肯定会问房子有没有买,买在哪里。
“去”也可以,“去产能”“三去一降一补”在今年报纸上出现的频率极高,今年领导人的讲话都会讲到去产能、去杠杆。今年也有很多人离去,政坛很多人物的别离,特别是女政客今年流年不利,都离开了。媒体人也在继续离开这个行业。“去”这个词有种快感,我们会联想到国骂“去你的”。
“直播”在今年也很热,直播网红在今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国家正出台政策调控,把它后面的情色、暴力挖出来,这个行业将要洗牌。很多风投做直播,谁占领直播谁就站在下一个风口上。直播睡觉、直播吃饭都是有讲究的,睡觉时为什么要叫醒他,为什么叫他换个姿势,都有传播规律。
所谓的主流民意现在真的不是主流,我们自以为是主流的,其实老早被淘汰了,大家饭桌上都不流行了。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流行语,慢慢地,草根会主流化,主流会被边缘化,这个事情越来越得到确认了。某大学校长给全体师生写了一封信:所谓的主流媒体边缘化有时候就是主流声音放弃说话了,我吵不过、争不过,那我保持沉默,不跟你说话了,我躲在房间里——这也是主流声音、精英要深思的。
程蔚东
(中国电视家协会副主席、浙江广电集团原总编辑、作家)
现在某些收视率很高的电视剧,在艺术史上恐怕只能是五线、六线水平,这种现象是当代才会出现的。为什么有网红?因为有互联网,科技手段使得民间的各种文化迅速普及,政治家应该研究这件事情。但是,我们没有必要为这种现象焦虑,也没有必要认为现在社会多么俗,觉得高雅都没市场了。我认为一定不俗,我碰到号称很俗的人,内心是特向往高雅的。“别”也是关键词,马英九别了,菲律宾前总统阿基诺别了,奥巴马马上也要别了。我说的这个“别”,更是中国整个国家要跟原有的改革思路别了,现在提出新理念、新战略,不是以前那套思路了。庸俗价值观想成为主流,要指点江山,这是很难的。因为规律在那里了,存在感永远在,但不是主流的终究成不了主流。
涂子沛
(观数智库创始人、阿里巴巴集团原副总裁、大数据专家)
互联网行为正在改变大众的思维模式,每发生了一件事,人们不去主动思考,而是去翻看朋友圈的评论和留言,对信息的依赖发展为对观点的依赖,跟风者和盲从者越来越多。这种依赖甚至在潜意识中留下痕迹,一看见光滑玻璃或桌面,就有冲上去点一点、刷一刷的冲动。所以说,一个“刷”字,集中体现了移动互联网时代人类的生活和精神状态,不失为这个新时代的生动写照。我们的孩子长大以后的世界,这样的趋势更为明显。十几岁的孩子在刷,几岁的孩子也在刷,他们将是与“刷”相伴成长的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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