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80后的白族文化学者杨周伟首次在电视文化讲坛中,将大理提为“连接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千年国际中心陆港”。2009年他发起、筹备、成立了云南省南诏大理历史文化研究会,并先后受邀主讲“大理讲坛”、“云岭大讲坛”、“云南干部在线学习网”等。
在杨周伟的一系列表述里:南诏国是9世纪下半叶的“世界第四强国”,大理是“西南六朝古都”和“8-12世纪东南亚第一大古都”,甚至也是“中国持续建都时间最长的古都”总计516年……
杨周伟祖籍大理喜洲,早年学习金融。2002年考上公务员,后曾任职政府秘书与副镇长。在杨周伟的自述中,他从小生长在遍布高山、大河、峡谷和坝子的横断山脉地区,那里充满创世神话。未满10岁,他随祖父上山祭祖,见到漫山古碑与界石华表,自此深深着迷。多年来,他会抄下看到的每一通古碑文,也遍搜书籍资料。无论是16岁时完成的家族史,还是此后,将所有余闲尽投入对地方渊源的考证……一腔浓厚的原乡情怀,从未更改。
对于自己的论著,杨周伟将之定位成:为了学术研究、历史探秘、文化趣谈、旅游文化等不同需求的通俗泛读。
为何大理是宜居之地?
来到大理的许多普通人,都能感到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归根到底是自在和回归。自在,就是说,这里的文化气氛和自然景观,能带给你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无论你的个性怎样,都可以融入一种大度宽容的氛围。任由你的个性无限发挥,只要不去干扰别人的生活就行。第二层面的自在,可能是指心灵上的一种自在。为什么很多人来到大理就停住,不想走了,是因为大理的山水、气候都能带给人一种心灵上的回归。
回归有两类,一类是指人本性上的回归,想要回到工业革命前。直到工业革命前,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缓慢的,时间经常像是停驻的……在大理,人会重新找到对时间的这种感觉。第二类是指个人对梦想的回归,无论是回到童年,还是追求爱情的人,回到爱情。第三类是指很多人能在大理找到商业和生活上的结合。享受和利润融合在一起,生活和商业结合在一起,精神和物质也实现了一种结合。
大理也是世界的大理,应该让全世界的人都来享受这块宝地。但是,这种宜居模式的发展必须是有限制的,一定要控制好人的流量。
另一种层面的宜居,是养生概念下的宜居,它包括许多范畴,一如环境养生、药物养生、膳食养生。在大理,许多养生产业已经开展了。例如横断山脉是云南乃至中国最好的一个天然药材库,现在,大理的创意工业园区搞生物医学,以后就可发展养生药物。大理还开发了环洱海路,这就是和自然环境融合在一起,注重走路、骑自行车,这就是运动养生……至于膳食养生,我们应该把南诏大理国的皇家御膳、以及有民俗特色的小吃等进行融合,变成一种膳食养生系统。就像“南诏大理菜系”,不仅可以称为云南菜系的一支,也可以成为亚洲高端菜系的一支。
为何大理会成为许多文人墨客心目中的“理想国”?
作为“理想国”的大理,首先源于它独特唯一、不可复制的深厚的历史文化。从公元前3000年到公元1254年大理国灭亡,在这段漫长的历史期间里,洱海文明都是相对独立的。它多元包容、开放大气。世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大型宗教及其分支都在这里进行了交融。大理还以印度佛教密宗为基础,广泛吸纳了汉密、藏密,又融合祖先崇拜和本主文化,融合印度婆罗门教、西藏原始的苯教,共同形成独有的白密阿吒力。这么多宗教民族在此融合,却没有任何历史记载过这些民族、分支、宗教发生过互相排斥与打压的事情。这不就是文化方面的理想国吗?
大理从自然生态角度也符合理想国的想象。它符合很多文人墨客的宗教梦想——比如说,点苍山,明代就有书记载:“点苍,古名灵鹫”,把点苍山归为佛祖讲法时的灵鹫山。后来,也有基督徒,从《圣经》中读出:大理的山水脉象和自然环境都类似于上古的伊甸园。《山海经》记录的上古中国:北部是终年不化之雪山,西南部是正在燃烧的火山,到了南边是无影之地,山自北向南,水自北向南。按这种记录,唯有大理。这种生态地理环境的“理想国”,就是整个人类共有的追溯祖先的情怀,是自然梦境的圣地。
大理还是古代现代、东方西方、生态人文自然交融的圣地:每天早上当太阳升起,我们看向洱海西面的苍山,有玉带云缭绕,一派青色,如同水墨画,是东方的;夕阳西下,当我们把眼睛望向东岸,水天间映照成红色,如同油画,这是西方的。
为何大理要构筑“以传承促发展”的金字塔式文化结构?
我个人一直都提“以传承促发展”。
许多地方保护的只是硬件,不是传承。什么是传承,传承不只是静态的硬件,它是软件,是文化的传承。许多地方在硬件上保护得非常好,但原住民开始向外散去,外地人进入,本土文化流变的过程中,功利性常会替代本土文化中一些柔和、长远的东西,很多民族元素就会消失。
我认为文化的传承不是百分之百一点不变的传承,是改良性的传承。
在改良传承中:一类,只要是能体现古代或民族的,不论是否适应社会,均应予以保存。通过遗址公园和博物馆保存它的硬件。其他东西,我们进行改良。改良必须要以传统的本土的元素为主体,就像《云南印象》,其整体感觉还是原汁原味的。主体之外呢,可以融合进一些外来的时尚的文化。比如用微电影、纪录片、动漫的形式。
在传承中发展,一定要有人。所以,我所提的金字塔式的文化传承重点就在于人。在顶层,它要有一两个领军人物;在中层,有一批民族、历史、民俗、宗教方面的研究型人才;紧接着,还有一大批不拘于其职业、在文化方面有兴趣的年轻人。
我早就建议:由政府支持,让很多刚毕业、未找到合适工作的大学生成为保宣人员。在地方上,我们可以把两类人结合起来:一类是大学生,一类是当地村里的老年协会。村里的老宅子有人坚持住着、村里的寺院有人进去吃斋念佛,政府也均应有一定的奖励和保护机制——让人们觉得:生存基本可以保证,再加上又是祖先留下来的,就乐于承接。
我们还想尝试和教育部门联合,把民族文化作为一门课程,放进小学课堂,从小培养。以后,即使他们去外面工作生活,也会成为文化的使者。 (实习生张竹君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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