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拜访褚时健,已然成为名人朋友圈最高大上、倍有面子的事。人多的一次,万科董事会主席王石带过去56个人,有企业家、法官、律师、艺术家……能凑个中型旅行团规模了。
来者是客,但褚时健还是挺闹心。这位从民国走过来的老人,不太能接受现在年轻人的高调做派。
写过“男闺蜜”的专栏女作家田朴珺来了,搭着他的肩膀拍了张合影,回去洋洋洒洒发了篇“褚老的创业故事”在时尚杂志。褚时健不高兴,一贯低调的他也只好站出来表明:合影并非情愿,王石在,不能不给面子。虽然和王石交好,但其与田朴珺的关系,褚时健自称“思想保守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合适”。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褚时健和83岁的妻子马静芬,少年夫妻老来伴,最难得的是同甘共苦。
经常上娱乐版头条的京东CEO刘强东来了,拍了张合影,发在媒体上,放话“刘强东拜会褚时健,带给褚橙新的可能”云云。褚时健委托云南网发启事:双方纯属交流、暂未达成合作。在他的原则里,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可以肯定的是,倘若没有被王石称为“+互联网”的褚橙,喜新厌旧的80后、90后,不会关注褚时健。
褚时健的前70年履历尽是特定时代的烙印:1920年代出生在云南农家;40年代参加游击队;50年代末被划成右派;60年代在农场当厂长;70年代末接手濒临破产的玉溪卷烟厂;80年代成为“烟草大王”;90年代则一分为二——前半段成绩斐然,晋身“十大改革风云人物”。这个分量有多重?用王石的话说,万科2013年才缴300亿元的税,20年前褚厂长就达到这个数字了,这还是20年前的300亿。
然而,以1995年为分水岭,褚时健的人生急转直下,沦为被告、身陷囹圄,直至1999年被正式以贪污、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宣判无期徒刑——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的传奇就这么在新世纪的大门前落幕了。
褚时健偏不——74岁保外就医,走上哀牢山,开荒种橙,开启人生新篇章。
“那天他身着圆领衫,皮肤黝黑,戴一副宽边墨镜,像一位即将退休的探长,他腰杆挺得笔直,根本不像一位76岁高龄的老人,更何况经历了那么大的人生挫折。那时他刚承包了2500亩橙园,树苗刚种下,我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挂果,他说要4年以后。当时我大吃一惊,4年后都80岁了,要是换作我,在遭遇事业和家庭双重打击之后,还能表现得像他这样坚强豁达吗?”回忆两人初次相见,王石将褚时健种橙称为其“中年的延长”。
如今中国高端企业家圈子里,大概没有比高龄褚时健更老派的人,他勤勉、坚韧、自尊,不会求人,在体制面前一直试图做个听话的人;可他的老派里也还有一分朝气——除了永不满足的进取心,面对“互联网+”时代,他心态开放、包容,愿意像刚开始学种橙子那样,把自己放在初学者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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