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活得到底有多累?以下是财经作家杨连宁的总结:
“物价一个字:涨;房子一个字:贵;空气一个字:脏;食品一个字:毒;生病一个字:怕;读书一个字:空;土地一个字:征;城镇一个字:拆;交通一个字:堵;税费一个字:多;开支一个字:高;收入一个字:低;保障一个字:无;福利一个字:少;打工一个字,苦;生意一个字:难;没钱一个字:怂;有权一个字:牛;官腔一个字:假;亲友一个字:钱;信用一个字:缺;感情一个字:乱;负担一个字:重。”
对这一串辣评,有网友将之凝缩成一句话:“生活一个字:累!”
那么国人到底累在哪里呢?杨连宁认为中国人真正的累不在于吃苦,而在于吃亏。他曾在接受采访时谈到“中国人到底累在哪”这个问题:
“勤劳苦干难以致富,发明创造难以致富,专业技能难以致富,遵纪守法难以致富,单打独斗难以致富,自力更生难以致富……”
2014年,杨连宁出版《中国人为什么活得累》一书,用文字问诊国民,用观点把脉社会。五岳散人曾如此评价:“在鸡精汤和成功学泛滥的今天,可以内服此书。”
如今中国人的累,已经过渡到对“房子、票子、车子、婆子和孩子”这五项指标的深度忧虑。
新时期中国人的生存状态,大抵能用一副对联准确呈现:
上联:做卡奴、做房奴、做车奴、做妻奴、做孩奴;下联:赚票子、买房子、养车子、供婆子、宠孩子。横批:想想都累。
杨连宁认为,如今中国人的累,已经从上一代“挖大渠、脱大胚、扛大包、锄大地”的“革命主义式的劳累”,过渡到对“房子、票子、车子、婆子和孩子”这五项指标的深度忧虑。“50后、60后可以安贫守穷,但如今80后、90后行吗?这显然是道‘五子登科’的人生必考题。望着身边的人全都上九天揽月了,你还安于自娱自乐地五洋捉鳖?”
“中国人的‘财富之母’被侵权了。”杨连宁在书中这样写道。“土地之母”的说法源于“政治经济学之父”、英国人威廉·配第,他曾在17世纪提出“土地是财富之母,劳动是财富之父”的观点。“劳动者失去了土地,就要吃苦。”杨连宁说。
经济学家郎咸平曾经评价目前中国人的购房现状:“中国的房子是不能自由恋爱的,自由恋爱是不发结婚证的,所以必须透过地方政府和地产开发商而向他们买房子。”而在杨连宁看来,一旦只能买商品房,那城里人就要受10年累也不止。“因为你买不起。你按揭买下一套婚房,还债要还到接近退休;退休后按照养老政策,你可能还要缴械投降,缴出这套房子才有钱养老。到头来自己咬牙买下的一套婚房,本是明媒正娶,到最后跟讨了小老婆似的,需要一辈子受累。”
在中国,土地所有权属于国家和集体,个人购房后只享有房屋使用权,而无法支配土地所有权。在《中国人为什么活得累》一书中,杨连宁道出了国人面对土地时的无奈。
中国人在新时代的累,由经济原因催生,却最终在一个全面发展的现代社会处处发芽。
王朔说过一句话:“50后,基本穷逼;他们的孩子80后,基本苦逼。”杨连宁对此深以为然。与50后、60后“劳其筋骨”的“四大累”相比,劳心劳神的现代国人五大累,绝非仅靠工具更新和技术引进就能解决。
解决新一代的“五大累”,需要升级“软件”才行。杨连宁表示,“房子、票子、车子、妻子和孩子”代表的新社会“五子登科”,每一科都有日新月异的消费档次,人生考试产生的压力、负担、惶恐和焦虑皆出于此。“结婚你得买房子、车子,买房买车你得有票子,工作不顺心会惹怒妻子,票子不够多会牵连孩子……这五大累是相互关联的,一荣俱荣,当然一损也俱损。”
低征购吃农民,高房价吃市民;蓝领过劳死,白领过虑死;水电煤气学区房,看病吃药打电话,哪一个不是劳,哪一项又看不出累?中国人在新时代的累,似乎已经凌驾于科技发展和市场经济之上,由经济原因催生,却最终在一个全面发展的现代社会处处发芽。
“市场分化不是我们的麻烦,垄断专卖才是我们的麻烦;脱贫致富不是我们的麻烦,为富不仁才是我们的麻烦;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不是麻烦,特权独占的人先富起来才是麻烦;贫富分化不是麻烦,内亲外疏、有贵有贱才是麻烦;社会分化更不是麻烦,富者越富、穷者越穷的马太效应才是麻烦。”
在一个“东方式裙带关系社会”中遵从近亲远疏的“特殊主义伦理”,你能不累吗?!
除了需要应付现代版的“五子登科”,中国人还需要时时提防这个巨大人情社会中无处不在的“中国特色”。
其实光是“父母在,不远游”和“好男儿志在四方”这两句相互矛盾的话,就够既重亲情也梦想远方的中国人纠结的了。在杨连宁看来,由亲情制造出的“软骨病”,全民都没法免疫、预防。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裙带关系网庇护下,“中国式拼爹”似乎已经渗透社会的每个角落。这既造就了只重亲情而对亲缘圈子外的群体漠不关心的“等差待人”,也使根据亲疏有别来区分尊卑贵贱的“差序格局”成为社会主流。试想,一个人活在这样一个“东方式裙带关系社会”,天天遵从近亲远疏的“特殊主义伦理”,如此这般日复一日,他能不累吗?!
杨连宁在书中写过自己的一次经历:“当年我当工作队长下乡,也得先打探清楚县长与组织部长是亲家,县委副书记和公安局长是‘挑担’(连襟),这样才不至于捅了马蜂窝。我有同事下去当县委书记,也对我说过实话:由于经年累月的近亲繁殖,你想查处一个科级干部,可能会得罪半个县城。”
这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小农经济思想也体现在饱受诟病的“国企病”上。杨连宁认为: “在管制经济年代,全民都像是被圈养、喂养的动物,而如今则成为了市场化生存群体,需要自己养活自己。”
他同时认为,几千年来,大多数国人小农化、村社化、家庭化的谋生方式始终没有大变。这也意味着一个二元化的生存方式没有大变:“有权无权、有贵有贱、有亲有疏、有肥有瘦、有富有贫的二元的、双轨的体制机制安排,涵盖了多数人的生存方式。”
杨连宁认为国人“不患寡而患不均”,骨子里有着“气人有、笑人无”的劣根性。“看见别人家的米汤比自个儿家的稠,心里就不平衡了,这样活着太累了。”“这叫傅立叶变态心理综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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