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之前,巴塞罗那的银行白领一个月能拿到5000多欧元,现在一个月能拿到2000欧元已经不错。”巴塞罗那市政府经济促进部的经济顾问维罗妮卡说,她所在部门的一楼现在被改建成一个公开课堂,待业的本地人可以来这里免费享用网络,学习就业技能,学成之后,维罗妮卡和她的同事会帮忙介绍工作,每个人有三次机会应聘。
维罗妮卡的日程排得很密,她要参与巴塞罗那高新科技区的规划,还要抽出时间接待从中国来的学习考察团,在金融危机之前,她远没有这么忙碌。不过,走在街上,这座城市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在巴塞罗那大教堂前,本地人和游客混成一团跳着广场舞,叠人塔的两支队伍也在现场乐队的音乐声中开始准备活动;博盖利亚市场和圣卡特琳娜市场从早上11点起就迎来人流高峰,人们品尝最新鲜的海鲜,吃最水嫩的瓜果,喝现酿的桑格利亚;在博盖利亚市场对面,兰布拉大街的另一头,皇后广场一带的酒吧在都会营业到凌晨两点,放在周末,时间会宽限到凌晨5点。
巴塞罗那人用坚持的方式捍卫着自己的轻松,他们像以前一样反对加班,保持着午休的习惯,吃饭最少要耗掉一个小时。酒永远是不可或缺的,有钱就去皇后广场的夜店,没钱就在家里办派对,每人一杯酒也可以玩到天亮。
以巴塞罗那市为中心,加泰罗尼亚大区的范围顺着伊比利亚半岛东北部延展开去,莱里达省、赫罗纳省和塔拉戈纳省也被囊括其中。19世纪后期,加泰罗尼亚成为西班牙的工业中心和经济心脏,维罗妮卡说:“直到现在,加泰罗尼亚的人口只占西班牙总人口的10%,但贡献的GDP占全国的30%,他们不愿意把自己的GDP拿去养活其他地方的懒人。”
哪怕独立公投通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巴塞罗那人还是在坚守加泰罗尼亚的高傲,政府的官方用语是加泰罗尼亚语,文件都一式两份,分为加泰罗尼亚语版本和西班牙语版本,前者用于实际办公,后者仅仅用来备份和公示,全市唯一能看见西班牙国旗的地方是政府办公楼,民居阳台上则是清一色红黄相间的加泰罗尼亚区旗。
已经修建了百余年的圣家族大教堂完工之日仍旧遥遥无期,乐观者认为“只须”50年就能完工,悲观者认为还要80年,但未完成的圣家族大教堂已经是世界奇观市政府还为它增添了新的骄傲,在巴塞罗那,任何建筑物高度超过175米属于违法——这是圣家族大教堂建成后的预计高度。对高迪的贡献表示尊崇固然是一方面,而另一面,市政府也有其他的考量。维罗妮卡说:“限制建筑物的高度也就限制了房屋的数量,这样可以控制人口,城市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持宜居性。”
和西班牙东北部的大多数沿海城市一样,巴塞罗那背山面海,巴塞罗那人在山下兴建了8座水库,每当雨季,水库便开门迎水,当水库蓄满后,水经由管道流向地面,用于灌溉绿化带和冲刷街道,之后,它再度经由管道排向出海口,整条海岸线都被冲洗干净,市民得以乐享自己的免费海滩。这是1992年奥运会后,巴塞罗那重要的城市改造项目之一,这些改造项目大多位于城市地下,而在地面上,巴塞罗那人仍在坚持天才规划师塞尔达1859年制定的规划方案,大小被统一为100—120平方米的街区把城市划成网状格局,街区都呈八角形,为车辆转弯留出更多余地,相邻几个街区的居民有独享的教堂、学校,人人的居住需求都得到满足。巴塞罗那人在享受之余不忘强调,塞尔达是加泰罗尼亚人,只有他制定的规划可以让一个城市几百年来都享受其带来的便利。
今年9月,巴塞罗那人迎来第300个加泰罗尼亚民族日,在庆典之际,他们有各种烦恼,抱怨工资减少,抱怨李嘉诚用很少的钱就取得了货运港口往后30年的使用权,抱怨之后,他们照样午睡、喝酒、通宵狂欢,当中透出的那份闲适和高傲,构成了巴塞罗那的城市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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