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金融危机爆发,中国的艺术市场实际上完成了资本化阶段,即拍卖、画廊、艺博会全面进入资本化运作,并试图迈向艺术资本的金融化阶段。但这一表面的繁荣景象,并不说明中国艺术市场的重整旗鼓,这也不意味着它会迅速崛起成为世界艺术市场的新中心。
有报道说,中国当代油画的几个明星已进入世界艺术家财富榜前十名,这实在是无稽之谈。首先,西方顶尖艺术家的作品基本上由基金会、财团和博物馆收蔵,不上拍卖会和画廊,其收入无从统计。从实际收入看,中国明星艺术家不及西方知名艺术家的零头。其次,艺术品销售收入真正令人咋舌的是国画名家和美术官员。他们的作品基本上也不上拍卖会和画廊,而国画名家年收入达上亿的不在少数。最后,计算艺术家财富时所依据的拍卖价格也是不可信的。近五年各种中国艺术市场的分析报告,水分达到70%,因为它们依据的是拍卖公布的成交数据;而拍卖数字的水分更大。
艺术市场的交易额由四部分构成:1.画廊销售:无法确切统计交易额,大部分画廊做的是不上税的交易;2.艺术家个人销售:国画名家和美术官员的作品交易数额巨大,但基本上无从知晓;3.文物交易:每年文物交易数字庞大得惊人,亦无法统计;4.拍卖交易:这是目前政府、新闻媒体和社会唯一能抓到的概貌性的统计信息。
拍卖公司的公布价格有三分之二是不可信的:第一,“左手卖给右手”。某件作品宣布成交了,但实际上是自己派人买回去了,根本没有成交。第二,“举牌但不兑现”。像前年纽约佳士得的中国当代艺术专场拍卖,中国老板举了牌,但事后没有付钱取货。第三,“买一赠一”。买家是按照媒体公布价付账的,但送拍人会私下再赠送给买家一件或几件作品,所以单件作品的拍卖价其实只是公布价的一半或三分之一。第四,“阴阳价”。比如,拍卖公司向媒体发布的成交价是1000万,实际上成交价才两三百万。就是这种虚假的拍卖成交额,却成为国内各种市场调查机构、新闻媒体甚至政府决策部门对中国艺术市场的基本判断。胡润排行榜连续几年推出中国艺术家财富榜,依据就是拍卖公司发布的成交价,但业界一直持怀疑态度,就是因为拍卖公司公布的数据水分太大。
即使拍卖会公布的当代名家的成交额是真的,也不能说明当代油画明星富得流油,因为真正富得流油的并不在当代艺术圈,而是国画界。真正挣大钱的都不露声色,没有挣大钱的反而天天宣布自己多有钱,艺术界这种“小胖子吹成大胖子”的泡沫现象,实质是一种社会中下阶层的富人膜拜的自娱现象。
西方的新闻媒体是很少采访和讨论富人的,这有两个原因:首先,西方顶尖富人是不接受媒体采访的,中下阶层所能接触到的不过是一群“小胖子”、“中胖子”。其次,西方社会已经进化到了这一阶段,即当一个社会的中下成员都追逐富人时,其实只是一场穷人的自娱自乐和自我满足,谁都没机会见到真正的富人,也就无从接触真正的成功信息。这就好比中国的MBA班,一开始有些富人参加,惹得白领们都想去读MBA班与富人成为同学,最后发现身边的同学都是想认识富人的穷人,真正的富人无影无踪。
现在的当代艺术圈也是如此。大批的记者、美女、年轻的艺术家纷纷涌向各种展览现场,约谈成功的艺术投资人、艺术家,但这些人只是“小胖子”、“中胖子”,真正的富人早已不去798了。推而广之,中国社会事实上也正进入西方社会的类似阶段,即真正的大老板已经不出场了,在媒体上经常晃荡的所谓房地产商、上市公司老板只是某些大老板的操盘手。
近五年艺术市场的火爆,促使很多新闻媒体包括艺术网站、杂志不停地讨论艺术资本和采访所谓艺术“富豪”。这是一种很可怜的穷人自我狂欢的现象。当代艺术圈的所谓“富”艺术家并不是全球甚至中国最富的,但确实是自吹自擂最猛烈的一个群体。人们去采访和敬仰他们,不过是把一群中小“胖子”作为“大胖子”过把瘾而已。说到底,这不过是一场穷人的自娱自乐,真正的“大胖子”谁都没见过,就连这些中小“胖子”自己也未必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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