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诗人朋友曾这样回忆一段爱情:“多年后,想起你时,最难说出口的两个字是:我们。”一位说过再见的女人,时隔已久,读到旧日作家恋人的新小说时,仍忍不住喃喃自语:“我嫉妒你小说里的‘我们’。”流浪过的民谣歌手,在《不会说话的爱情》里唱着:“我们最后一次收割对方,从此仇深似海。”
“我们”,一个如此简单的词,两个字,发音时双唇只需触碰一次,却因为隔着时间与世事,而拥有了一份意味深长,成为一种看似高级的文学表达。
直到一位女明星,在社交网络上公开了和男明星的恋情,发布两人的合影时写下“我们”,这两个字所暗含的复杂情绪,才算落了地,接上地气,甚至连发音——“WoMen”,听上去都更朗朗上口起来。在爱情的范畴里,“我们”似乎掷地有声地回归了本意——它甚至被评为“年度告白”。因为在这里,它象征着未来与可能,而不是提醒着过去和遗憾。
短短俩字,在长长的一生里,因为爱情,拥有了特殊又复杂的意义。“我们”,意味着爱(爱的发生),也意味着爱过(爱而不得),甚至不再爱(爱的消逝)。
也许,在波澜不惊或安逸适足的生活里,你总有与枕俱醒的一刻,要去独自面对一些错过或告别的爱情。
爱情的发生与消逝,似乎有一个临界点。那一天之后,如果没有从陌路向前迈一步,没有从爱情走向生活,或从爱情走向爱情的反面,“我们”就不再(或不曾)是我们,而是散落人间的一个个你、我、他或她。他们彼此再构成新的“我们”——与你无关的“我们”,让你难以启齿的“我们”,让你嫉妒的“我们”,让你遗憾的“我们”,一些仇深似海的“我们”。当时间过去,爱情不在了,“我们”哪怕作为一个唇齿之间的词语,都有着岌岌可危的命运。
爱情似乎总与时间有关,在多巴胺和荷尔蒙之外,那个Timing (时机),也成为一个爱的引擎。
唱了几十年“爱情它是个难题”的李宗盛,曾经沧海后,在《给自己的歌》里写下:“当你发现时光是贼了,它早已偷光你的选择。想得却不可得,你奈人生何?”在“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之前,王家卫在《2046》里,就嵌入过一句台词:“其实爱情是有时间性的,认识得太早或太晚,结果都不行。”写下《巨流河》的齐邦媛,在她的少女时代,与那位后来的飞虎队英雄张大飞,一个暂别的拥抱之后,此生却再未相见。她87岁时,仍会想起26岁战死沙场的他,也并不掩饰遗憾:那不是美丽的初恋,是尊敬、亏欠、患难相知的钟情。
“我们要相互亏欠,要不然凭何缅怀。”王菲也借林夕这句歌词,把“匆匆那年”四个字,唱出了人生况味的极致。好在,她如今穿越时间,奔向过去的某一天,回到爱情里。而更多的世间人,还在听着她的歌,万水千山地跋涉,或索性放下爱情,立地成佛。
也许爱情又与时间无关。爱情是明确的,也是模糊的,它是说不清的。就像侯孝贤的《最好的时光》里说的:“你想和她上床,她也想和你上床,你们都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上床,但不知道你们会在哪一天上床,这就是最好的时光。”
我们谁也说不清,是爱情比时间更残酷,还是时间让爱情更无奈。只有趁我们还是(或有可能成为)“我们”的时候,去好好爱,就像从未被伤害一样。
电影《海上钢琴师》中,生活在船上的孤儿1900, 爱上了一位美丽少女。爱情让他感到羞怯与恐慌,始终无法开口表达爱意,直到船靠岸,眼看着女孩离去。最终,1900选择在自己的漂泊、音乐与回忆中去爱她。那句经典台词——“We laughed and kept saying ‘see you soon’, but inside we both knew we’d never see each other again”(我们笑着说再见,却深知再见遥遥无期),也成为广为流传的爱情语录,长久震动着世间失散的恋人们。
为什么不去爱?鲍德里亚在《冷记忆》中曾说,任何与幸福的接近都会唤醒青春期的焦虑。翁加雷蒂也写下诗句——在摘下的花与奉献的花之间,是无法表达的空虚。正因为焦虑、空虚、不安甚至恐慌,总是与爱情的兴奋相伴而来,有的人大胆去爱了——有花堪折直须折;有的人则成为“1900”,停在了时间里,永远无法开口说出爱。代价便是:也许他们会用余生,不停去想象这个“我们”。就像诗人万夏(被改编过的)著名诗句——“仅你消逝的一面,足以让我荣耀一生。”
爱情成了爱情的想象和替身,它既是誓言,又是谎言(爱的一种极致,是装作不爱)。可我们又有多少时间,能留给爱情上的犹豫?爱情不总是一生一世,它有时是一念之间,有时是转念而过。有时一别,就是永别。
“爱你才是最重要的事,莱斯特小姐。有些人觉得爱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和一堆孩子,或许爱就是这样,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多么妙不可言的爱,忘了时间和世事,周身散发着一种克制的美学。可是塞林格在写下这篇小说时,把它的名字取为“破碎故事之心”。
在爱情面前,克制就是美德吗?
所谓“清心寡欲”,在罗兰·巴特看来,是一种仍充满欲望的冒险意念。他在《恋人絮语》中说:“‘清心寡欲’并非善良之辈……‘我爱你’萦系在我的心头,但我守口如瓶。我在心里,对不再是或还未成为我的对方的人说: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爱你。……我的真实就是绝对地去爱,舍此,我就只能隐退、散化,就像一支军队放弃了‘包围’。”
太多的爱情,都溃败在“放弃包围的军队”中。人们对爱和被爱的期待都太高了,对爱而不得和不被爱的恐惧都太强了。
我一度认为值得纪念的爱情,一定是深沉又决绝的。最好的样本在娄烨的《颐和园》里,余虹对周伟说:“我要和你分手。为什么?因为我离不开你了。”有人总能在爱情里(甚至爱情发生之前),预知爱情的危险。当爱得深沉时,只能用决裂(或远离),抵达另一种天长地久。
如今,似乎更应该赞美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诚实的生活方式其实是按照自己身体的意愿行事,饿的时候才吃饭,爱的时候不必撒谎。
许多年之后,你们相逢,他/她问:你在哪?你说:在过去的某一天。你总与枕俱醒的时候——趁醒来还是现在,还有时间,好好去爱吧。
中国婚恋调查
6个月
47%的男性和50%的女性都认为分手后至少需要6个月来让自己恢复。
(来源:世纪佳缘)
20—30岁
多数女性遇见真爱的主要年龄段,占比约60%。(来源:她生活)
86%
有处女情结的大学男生比例。
(来源:嗨音)
40%
有过性行为的女生比例。
(来源:嗨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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