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现场观看张火丁的《春闺梦》时,老六就为之倾倒。那是十年前,他刚刚开始编《读库》的时候。回家后,他立刻在博客上更新了一篇题为《迷火记》的近万字心得。与一般“火迷”(张火丁粉丝的昵称)拿起相机拍照不同,老六立刻萌生为这位青衣偶像出书的念头。“还是纸质书看着自在、踏实。”
于是,从2006年起,他调遣十余名摄影师跟拍张火丁,同时将国家京剧院的舞美、灯光、服装、道具等悉数请到,辗转5座城市,用5部相机从不同的角度拍下张火丁主演的九出程派京戏。最后,他从5万多张照片里挑出1000多张,收录在2010年出版的《青衣张火丁》一书中。“京剧的那一抹身影,一缕血脉,终于被我记录在纸上。”
有人问他,你丫编书不计成本啊?!他点头大方承认,末了还瞪眼反问:“如果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整天琢磨着成本和物欲,那这人不是太可怜了吗?”
2006年,老六辞去出版社的高薪职位,喊出“做一本好书”,并用一句话形容自己与纸质书的亲密关系:“这本书如果不做,就会憋出人命;这本书可以让我们养老,五年十年后依然有人买、有人看。”
如今,这个男人已经和这本叫做《读库》的Mook(杂志书)相互温存了整整十年。他说:“这是我人生中最好的十年,每当我触摸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纸张,我的心特别平静。”
媒体人潘采夫曾用“编书癖”一词形容老六。“上到标题段落,下至排版插画,能为一个标点而来来回回折腾无数遍的,恐怕也就只有老六了。”
老六本名张立宪(颇具民国风)。他和纸张打起交道来也是一如既往的踏实和稳健。“出版物上的字是有生命的,同时也是有个性的。排版后文字呈现出的那种错落有致的空间感,印刷后纸张展示出的那种细腻和粗粝,是一本书的灵魂。”
事实上,老六一直在为书招魂。2011年,《读库》出版《共和国教科书》,全貌还原了1912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民国老课本。这也是他带领《读库》团队历经两年时间为百年课本所做的一次“大抢救”。这套书共17册,其中11册线装书、6册平装书,净重9斤。“中国现在为什么出不了大师?我们学的课本能和百年前的教科书相提并论吗?打开这些老课本,就是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十年前东东枪采访郭德纲时,老六扔给他一句话:“我们要为读者在纸上留住一个纯天然无公害的郭德纲。”
那时《读库》刊登的《谁是郭德纲》组稿刚出街时,郭德纲还不像如今这般红得发紫。东东枪佩服老六的眼光,说他未卜先知地预言了郭德纲的走红。老六淡淡一笑:“一回命中,运气;书,还是要坚持读下去啊。”
在把书编明白之前,老六是个不折不扣的“书迷”。由他亲自操刀的回忆文集《闪开,让我歌唱80年代》中,他曾用一个章节来说“关于读书的记忆碎片”:“以我们当时贫乏的想象力而言,实在不知道除了读书,还有什么是成就事业的有效途径。”
透过他编书的题材选取,很多人发现他的阅读口味在不断变化。从最早的《大话西游宝典》、《之乎者也罗大佑》等娱乐八卦题材书籍,到《读库》出品的《图像中国建筑史》等专业严肃性题材的整合,老六认为自己的阅读和编辑目光渐渐由大众走向小众,由狂热回归理性。“其实说白了,我只想编好《读库》。”
如今,他把《读库》摞成山,希望自己在尽享阅读快感的同时,也让其他人能从这些书中获得阅读的趣味。
白岩松曾调侃他,《读库》每期的文章都很“性感”。老六顿了片刻补了句,“性不性感无所谓,只要能让人们的阅读生活、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就行”。说完仍旧一脸坏笑。
正如不愿以鸡汤教人的他在书中所写的那样,“把几本书垫在脚下,确能显得比别人高些;但你真正的高度,还是取决于自己”。
老六的推荐书单
《朦胧诗选》
闫月君等编著
极度需要诗的年龄读过的一本书,也是我见过的脱销次数最多的一本书。
《图像中国建筑史》
梁思成 著
梁思成先生巨作,理顺中国建筑史。
《查令十字街84号》
海莲·汉芙 著
早期想读,后落入英国朋友之手,期待已久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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