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跑者的替跑理由,通常是“A没空”正好遇上了“B想跑”,报了名而又没空去,顺手转让赚点转手费。
有报不上名的,求跑方法花样百出。上海跑者大熊列举了他在论坛、社群和朋友圈见过的种种奇招:自己复印号码布,花钱买别人的号码布,到处发帖求号码布,参加各种赞助品牌的活动换取号码布……
大熊在国内外跑了近三十场马拉松,高水平替跑现象见怪不怪,倒卖号码布和芯片也有所耳闻,只是一直没见着真的。某年上马之前他在闲鱼瞎逛,看到真有卖家挂了招牌,上书“上马号码布制作”。
上马名额抢手,众所周知。最早看到时,大熊很诧异:卖家夸口大小赛事都能做,材质与官方的完全一样,号码随机,能印名字。卖家解释:“号码布嘛,主要就是通过检查而已。放心,比赛中你就放心跑,不会半路被揪出来。如果比赛不需要用芯片换奖牌,那还能混块奖牌呢!”大熊好奇心起,就造假手段和用途多问了几句——什么人买过,跑了哪些比赛,是不是真的能换到奖牌?“卖家开始警觉起来,话少了,后来不回我。我点了举报,这毕竟是马拉松里明令禁止的事儿。过几天再搜卖家,就找不到了。”
知名跑友“马拉松sean”在《对不起,这是我的号码布》中提到,每一个参赛号码都有花销、汗水和故事,无论完赛奖牌还是号码布都是独一无二、不能给人的。场下不能给,场上更不能给,给了就是替跑。“想过后果,劝一句了没?现在大赛摄影师那么多,再小的事情都无处遁形。”
2016年,中国田协正式出台替跑禁令,替跑者一律取消跑马资格,终身禁赛。但这一禁令仅适用于马拉松锦标赛事,小赛事查证管控不严,替跑者依然猖獗。同时,买卖不止,黄牛不息。知名赛事的参赛名额近似抢春运火车票、热门演唱会门票和医院专家号,每逢北马、上马等大型赛事,淘宝、闲鱼上抢着卖名额,标价极夸张,成交价通常几倍于报名费。
为打击替跑现象,避免再次发生替跑猝死的悲剧,同时杜绝2014年厦马“三人用一个号码牌接力跑,途中更换号码牌和芯片”的荒诞作弊行为,国内马拉松比赛不断改善检录机制,最新检查步骤多至三重:不带号码布,不准进安检口;分区检录,分区进场;剔除号码布与芯片不匹配的人员。纵然如此,短时间内完整检查数万人的工作量实在巨大,现有条件又不支持更理想化的检查方式(比如人脸、指纹等具有唯一性的标识,或者延长检录时间、缩减比赛人数)。2016年厦门马拉松,高水平替跑者依然钻了这一国内参赛人数最多的赛事难以一一检录的空子。
高水平跑者的替跑收益大致分为三块:大赛名次的奖金、赞助商奖金和替跑报酬。对高水平跑者而言,跑到前十并不容易,但受雇于人,跑出国家一级运动员(男子2小时34分)、国家二级运动员(男子3小时10分)的成绩还是有可能的,这样雇佣者在高考时就可以获得加分甚至免试入学的机会。而这种交易,带来的是对赛事和教育公平性的严重破坏。
而有的替跑者只是为了给“集邮爱好者”刷到高水平马拉松比赛的入门资格(如对成绩要求很高的波士顿马拉松),更恶劣的是,居然还有男替女跑。
许多国外赛事在明令禁止替跑之外,采取多渠道疏导的方式辅助减少替跑现象。智美体育高级副总裁张晗和跑者麦敏烽都认为,检录防查替跑是“堵”的思路,对替跑现象应更多采取“疏”的方法。所谓“疏”,其实就是在抽签报名之外多找门路,因此广州马拉松效仿国外老牌赛事提供了慈善名额,以便给真的特别想跑但报不上名的人多个门路,通过买名额做慈善,可谓两全。价格方面,东京马拉松的慈善跑一个名额要近6000元人民币,而以慈善闻名的伦敦则为17000元人民币左右,价格不菲,但照样有跑者趋之若鹜。
此外,国外赛事还有免费转让、名额后延的政策。阿姆斯特丹马拉松在比赛一个月之前,可以免费转让一次名额;纽约马拉松报名成功之后可以选择延后一年参加,组委会保留名额。国内赛事在这一点上也有跟进学习,“香港100”、无锡马拉松等赛事在开赛前一定天数提出退赛申请,可全部或部分退费。有一些赛事会增加荣誉名额,连续N年参赛会有一个保证名额,不再需要抽签。国外很多比赛都有对这类超级跑友的优待,而厦门马拉松对连续十年参赛的跑友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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