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鹰岭是祁同伟的最后一步棋。
“猴子!你、我,恩怨已清。陈海的命我会还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审判我,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行!”这位被逼上绝路的“老学长”对侯亮平吼道,随后吞枪自杀,把《人民的名义》推向了最高潮。
一个反派的终结,网络上的评论不是拍手称快,而是不胜唏嘘。
回忆起这场戏的拍摄情景,许亚军感觉恍如隔世,拍摄时间才过去大概一年之久。许亚军当时的感觉很好。“方方面面的准备都让这场戏拍得淋漓尽致,每个人都在一种紧张但有序的氛围中。”那天,片场特警是真实执勤的警察,实弹代替了训练弹。许亚军为孤鹰岭这场戏单独准备了一个多月,包括建构人物的内心世界和设计服装。
和剧组其他成员一样,在接到出演邀请时,许亚军没有想到这部戏播出后能火得一塌糊涂。吸引他接下这部戏的原因就是角色祁同伟—一个渴望胜天半子、追求“进步”的不甘命运之人。
“当时看完周梅森老师的剧本,我觉得所有角色中最打动我的就是祁同伟。”许亚军说,“相对而言,他更丰满、更完整,也更接地气。”他决定试着解剖这个贫穷农家出来的公安厅厅长。
《人民的名义》会聚了大批老戏骨,许亚军和张志坚扮演的高育良演师生戏,跟陆毅扮演的侯亮平演同窗对手戏,从惺惺相惜到反目成仇,最终恩怨两清。
和一群“有料”的演员合作,许亚军自己也深受鼓舞。“在剧中,跟我演对手戏的演员都非常优秀。对戏时,他们的一个眼神、一次气息或者一个细微动作,甚至只是耸一下肩,你都能从其中读到大量信息。”
拍完《人民的名义》后,许亚军并没有看样片,而是跟随着观众的节奏一起追剧。4月28日,《人民的名义》全剧终,许亚军发布了一条微博:“发个句号是要逃避祁同伟,发网照也是逃离祁同伟,发新电影剧照是要覆盖祁同伟。但,失败。职业演员完成工作后必须迅速从角色的世界抽离出来,我太业余了。”
祁同伟这个角色让许亚军入戏很深,很容易投入,又很难抽离。“我在演绎祁同伟时付出了太多情感。这个人物非常完整,也就容易进入到他的内心世界,所以势必带入了我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老实说,在拍这部戏时,我的内心非常纠结和挣扎。人是个复杂的动物,不可能非黑即白,祁同伟也并非天生就是一个坏人,他在作恶的同时,也会有内心柔软、善良和真诚的一面。”许亚军说。
“不光是祁同伟,整部片子都非常吸引我。所以即便全剧结束,我也一直沉浸在这部剧的世界里,很难一下子跳脱出来。”
许亚军的新电影《最长一枪》已在上海和墨尔本两地完成拍摄,这部电影也聚集了王志文和李立群等众多实力派演员。许亚军饰演上世纪30年代上海滩法租界里的一个生意人。“上世纪30年代的上海滩鱼龙混杂,是鱼是龙谁也说不清楚。”他说。
许亚军是北京人,在中国儿童艺术剧院与中央戏剧学院的联合招生中,他被选中,与他一同被招收的还有歌手蔡国庆。1980年从中戏毕业时,许亚军才16岁。毕业后,他顺理成章地进入了中国儿童艺术剧院,日常工作就是排话剧,一个月挣三十多块钱,踏踏实实地演出。
他出道很早,1986年凭借《寻找回来的世界》中不良少年“伯爵”获大众电视金鹰奖最佳男配角时,许亚军已经出道10年,而当时的他只有22岁。
“伯爵”附体的许亚军是一名问题少年,他需要在些许浮夸的表演中流露出克制,使得桀骜不驯的“伯爵”表露背后的创伤。也正是这种一放一收的表演,打动了上世纪80年代的观众。
在拍摄《寻找回来的世界》时,女主角宋丹丹总夸许亚军长得好看,大喇叭裤配长发的“伯爵”就是那个时代的小鲜肉。也正是凭借这部电视剧,许亚军红遍全国,成为那个时代女性心目中的男神,并成为登上杂志《大众电影》封面的首位男演员。
当年,他还因此收到各地影迷寄来的情书,多到只好用麻袋来装。如果你在信封上写“北京许亚军收”,就直接能寄到许亚军家里。
人们总爱拿“伯爵”与祁同伟这个“于连式”人物作比较。从“伯爵”到“于连”,许亚军经历了30年。谈起往事,许亚军说:“少年时拍戏靠的是本能,而到现在,我会真正地静下心来去阅读人物的内心世界,然后再把人物表现出来,这可能就是两个年龄阶段最大的一个不同之处。”
许亚军让人印象特别深刻的角色往往充满悲剧色彩,这些人物让人感动,又深切地贴近生活。2002年,他在《空镜子》中饰演的马黎明就是这种人物。许亚军用一种充满张力的演技,表现了马黎明如何宣泄长期积压的自卑情绪。
加上之前的《李春天的春天》《守婚如玉》和《太太万岁》,许亚军曾蹚出过一条都市情感剧的戏路,而祁同伟一角,让观众看到了一个与以往印象不一样的许亚军。对于未来,许亚军觉得,好角色可遇而不可求。
有些都市情感剧的角色让人印象深刻,有的却容易陷入程式化。祁同伟这个角色对他来说太重要,让许亚军几十年的积累得到了一次淋漓尽致的爆发。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文艺工作者,又“悲观”地认为这个称谓“貌似早就过时了”,许亚军在微博上写道:“我的工作就是塑造各种各样的角色,演绎不同人物的不同人生,大家对那些人物爱也好恨也罢,我都当作是对我工作的批评或褒奖,是我继续努力工作的动力。”
看到大家褒贬不一的评论,他会有小小的窃喜和不被理解时的稍许不快。但许亚军觉得这很正常:“我从事的职业就是需要被人评判的。一句话: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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