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爸爸去哪儿4》探班回来,胡可发了一条千字微博。她说去见丈夫沙溢和儿子安吉那天,自己背包很重,因为里面放了弟弟小鱼儿送给安吉的大芒果。她说不想让安吉知道她坐了一夜车,因为安吉心思重,不想让他想太多,“每个人做事情都是自己的选择,不必让它变成别人对你的亏欠”。
那晚,她与丈夫、儿子短暂相聚,她做了家传“绝活”豆角焖面,“有点小糊,但安吉捧场”。但在分别时,安吉,这个观众眼中5岁的“24K的东北纯爷们”还是忍不住哭了,牵着沙溢的手往回走,头也不回地连说了6次“妈妈拜拜”。看着安吉渐行渐远的背影,胡可很想冲过去把他揽入怀里狠狠抱着,但还是忍住了,因为她知道,在儿子以后的人生中会面对无数次这样的别离,“我们都该学会面对”。
几分钟后,沙溢转发了妻子的微博,并配文“弟弟录一期相当于爸爸录十期,妈妈录一期相当于爸爸录十二期!《爸爸去哪儿》真要成爸爸爱去哪儿去哪儿”。这是外人眼里典型的“沙式幽默”——无论是上综艺节目,还是发微博,沙溢常以好玩、有趣的一面示人,让人宛如又看到那个动辄“葵花点穴手”、常念“老虎不发威,你当我HelloKitty”的白展堂。
但显然,沙溢不只有这一面。就在这一条微博发出不久,他又发一条:看了妈妈写的短文爸爸也哭了。
不同于“爸爸4”中那个常常被儿子嫌弃的搞笑老爹,生活中的沙溢虽然也会和安吉、小鱼儿玩玩闹闹“打”成一团,但他在家里更多是扮演黑脸严父的角色。正因如此,胡可最初对丈夫单独带儿子出行录节目不是没有担忧。“他是那种相对传统的爸爸,非常严厉。”胡可记得,安吉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打碎花瓶却要自己捡碎片,一直哭闹。“他爸爸把他带到另一个房间,告诉他‘不要用哭作为威胁的手段和武器。要哭,就哭完再出来’。”
这很像荧屏之外面对媒体的沙溢:不笑的时候看着“冷面”,说起话来幽默便灵光一现。
在胡可看来,水瓶座的沙溢“就是一个特别矛盾的人”。默契的是,这种“矛盾感”,其实在多年前沙溢初识胡可时,也曾在她的身上体会过。
“我以前是个特别悲观的人,他的阳光照到了我的心里。”
如今的沙溢形容妻子,“内向,外人面前甚至有些拘束”,但2009年他们在胡可主持的《胡可星感觉》相遇时,沙溢一度觉得,这个和他一起表演“葵花点穴手”的女主持特别开朗。节目录制那天,胡可穿了一袭红裙,出场前她对着镜子整理妆容,喃喃自语:“怎么穿得像个新娘?”
胡可为更好地与沙溢沟通,提前恶补了几集《武林外传》,剧中的“老白”虽然有趣,可胡可觉得更有趣的是现场VCR里沙溢提供的一张个人照——明明年过三十的他,却选了一张十七岁时的“花美男”照片,见到本人后,用沙溢的话讲,胡可有种“以为他叔来了”的幻灭感。好在沙溢当时“输了颜值”却赢在内涵,胡可记得,节目录制那天,现场很愉快,“这个人好玩,阳光,又聊得来”。但那次录制对当时的他俩而言,不过是一次萍水相逢,两人甚至没有互留联系方式。
只是命运不想让他们擦肩而过。《胡可星感觉》录制不久,沙溢、胡可同进《闯荡》剧组,饰演一对爱得纠结的情侣。剧组的集体生活,让他们有了更多交集。他们的爱情,或许正是在那时简单地生长。沙溢没有主动追求胡可,只是收工后偶尔约上她和其他人一起吃饭唱歌。
两人关系的质变发生在杀青回到北京后,有一天,胡可打电话给沙溢,问他在忙什么。沙溢答:“拍戏几个月没回家,冰箱都臭了,收拾呢。”胡可问:“要不要我去帮忙?”没想到,电话那头“狠狠”拒绝:“谢谢,不用。”胡可以为沙溢客气,于是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反正咱们离得近。”沙溢答:“真的不用。”多年后沙溢向胡可解释,当时“拒绝”的原因是担心她嫌弃他个人卫生不行。
但那时,胡可挂断电话后只有一个想法:通讯录删除此人,永不联系。
然而第二天,沙溢却主动联系她,两人约在胡可家附近一家面馆见面。一阵寒暄后,沙溢边吃面条边不经意地说:“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两个人的关系,就这样在一个毫不浪漫的地点,以一种毫不浪漫的方式确定下来。
好在胡可不介意。她甚至不记得沙溢有过正式的求婚。“经常是吃着吃着饭,他就说:‘明天咱俩结婚吧。’要不就是打电话,说着说着,他就问:‘要不咱俩结婚吧。’”胡可每次都觉得沙溢在开玩笑,但后来发现,他是认真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胡可,忽然忧郁起来,甚至开始恐婚。胡可大沙溢三岁,加之两人都是演员,她对未来没有信心。“如果我们结合,变数太大了。”
相比胡可的犹豫不决,沙溢对结婚这件事却态度坚决,两人因此还一度上演分手戏码。有一晚沙溢约胡可长谈,他觉得自己总是热脸贴冷屁股,爱得太累了。“你决定吧,要么我走,要么我们结婚。”多年后,面对记者的沙溢说自己当年说的都是掏心窝的实在话。胡可却说:“他那是背水一战的‘狠招’,属激将法。”事实证明,沙溢成功了。
2010年7月,胡可正在剧组拍戏。有一天,中间四场戏没有她,沙溢“连哄带骗”把她约到了民政局。酷暑当头,胡可却手脚冰凉,头有点懵。两人先是在民政局旁的饭馆吃了一顿“简餐”,吃饭时胡可觉得一直耳鸣,听到的声音都虚虚实实。胡可记得当时每一个细节:“领证时,拍照的大姐一直提醒我‘左嘴角高点,右肩膀低点’,而我一直在笑,人紧张到一定程度大概就会笑。”笑得停不下来的胡可忍不住掐自己,沙溢在旁边提醒:“太不严肃。多神圣一事。”
从民政局出来,沙溢感慨着晴空万里,如同他的心情,也预示着他们的未来。胡可应着“对对,是是”,其实心里忐忑得很。“我以前是个特别悲观的人,不爱表达、患得患失,又容易伤感。”胡可说是沙溢给了她力量,“他的阳光照到了我的心里。”
不懂浪漫的沙溢常让浪漫变尴尬,但他用平淡真实的方式爱她。
阳光的沙溢首先给了胡可一个难忘的“梦幻”婚礼。
2011年2月20日,沙溢、胡可大婚。那天,音乐响起,一身白色婚纱的沙溢在舞台中央翩翩起舞——这一幕,源自胡可的某次突发奇想。有一天,他们看到网上一段婚纱秀视频,胡可突然问:“男的穿婚纱什么样?”两人默默对视几秒后,沙溢表示“坚决不穿”,胡可则是“不穿不行”。最终,沙溢妥协。这个“东北老爷们”说服自己的理由是,“一辈子就结一次婚,怎么都得让她高兴”。
但“东北老爷们”怎么好意思和卖家说:“我要穿婚纱。”沙溢急中生智,告诉人家,老婆和自己身高体型一个样,店家扔给他一件最大码。
筹备婚礼时,沙溢每天清晨起床,一遍遍编排、核对婚宴座位表,落实各种细节,因为过于认真,胡可一度觉得他是不是“魔怔”了。那场婚礼,几乎都是沙溢一个人张罗。“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因为她是个特别怕麻烦的人,甚至一开始都不想办婚礼。”沙溢说,这也是胡可事后感激他的原因,“她说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在沙溢、胡可举行婚礼前,2010年年末,两人相爱的消息已浮出水面。胡可生日前,有粉丝找出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影像——身穿红裙的胡可和一身深色西装的沙溢在镜头前侃侃而谈。粉丝批注:这就是缘分。胡可在微博转发了这张图片,一向含蓄的她忍不住写:“缘分……”几分钟后,沙溢跟着转发,并配文:“可儿,本来我想明天送上我的祝福,但内心的涌动无法抑制。必须表达:生日快乐,我爱你!”这一句表白,让“沙胡恋”以这样掷地有声的方式跃入公众视野。据说事后胡可曾“埋怨”沙溢高调示爱,可沙溢说:“在她生日的时候,那么多粉丝朋友都祝贺她,我这个天底下最该给她祝福的人有什么理由缩头缩脑?再加上那天喝了两杯,晕乎乎的幸福感让那句‘我爱你’一下子像水银泻地般流淌出来。”
在那之后,人们经常看到“爱就爱,好就好,绝不掖着藏着”的沙溢在微博上对胡可表白,比如有次两人一起参加元旦晚会,沙溢在微博发胡可坐在桌前等待化妆的素颜照,并配文:“看看我对面这位与我同台演出的女演员……美!人美,歌美,心情更美。”
胡可说,与沙溢不同,自己一直是个不会表达爱意的女人。“说我爱你、我想你,感觉像演戏时的台词。但沙溢常说他有多爱我,之后就会问我爱不爱他。”她觉得,在“爸爸4”里沙溢和安吉的对话中,宛如看到了他们夫妻两人的影子。“他爸总说‘爸爸特别爱你’,安吉点点头。他爸又问:‘那你爱爸爸吗?’安吉只答一个字:‘爱。’特别像我和沙溢的对话。”但沙溢强调,自己不是嘴甜:“我是一个直脾气,嘴也直,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不说谎。”沙溢有时也会向胡可“撒娇”求表扬,但胡可表扬起他,用词基本是“凑合”“还行”,沙溢偶尔抗议,“最起码,说个‘不错’”。但他觉得自己有一种能力,“自信被打碎,我却能一片片粘好”。
看似嘴甜的沙溢,对于如何哄妻子开心,其实是个门外汉。当年两人恋爱不久,就遇到胡可生日,他却没一丁点动静。胡可问:“我快过生日了,你记得吗?”他答:“我知道啊,那你想要什么啊?”“送礼物是你的心意,自己去想!”想不出的沙溢,几天后带着胡可一起去了商场。
沙溢有时也想学着浪漫一点,他向朋友讨教,甚至模仿影视剧桥段。一年情人节,他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书,突然气定神闲地对胡可说:“帮我去白色柜子拿个棉棒。”当胡可把棉签递给他时有点不乐意:“就不能自己去拿?”沙溢悲从心来,问道:“你难道没有在棉签旁边看到我藏的礼物?”“你看,生生把浪漫整成了尴尬。”沙溢说,从此之后,他决定还是认真做自己。
久而久之,胡可也习惯了这样的丈夫。“他不是那种会给你安排烛光晚餐、会送花、给你很多惊喜的男人,但他特别实在。比如我在外地拍戏,他会发个短信问,‘中午吃饭了么?吃饱了么?天冷有没有添衣服?’”胡可记得,有一次她从剧组回北京,沙溢到机场接她,飞机晚点,中途还迫降济南。“我一直劝他别等了,我落地,打个车回家。但他说‘不回去了,没准一会儿你就飞了’。”胡可到北京时已经凌晨5点,而沙溢在机场等了一夜。
对于沙溢骨子里的讷于表达,与他相处了16年的经纪人高唯峻深有体会。“有时候我和他开玩笑:‘你看我平时这么辛苦,你也夸我两句?’他会红着脸憋半天,告诉你‘说不出口’。”但高唯峻记得,沙溢不止一次,在类似酒桌这种场合,端起酒杯似不经意地说:“兄弟,哥知道你辛苦,你特别不容易。”“他说这话时,总会故意别过脸,不看你。”
在高唯峻看来,沙溢是以一种“平淡却真实”的方式爱着胡可,他们走过的每一步,也都如水到渠成般自然而然。
当然,这种爱里,势必有包容。
就像胡可怀孕时,有一天,特别想吃冰淇淋,沙溢觉得去冷饮店的那条路太堵,于是假借医生口吻说:“吃太多凉的对孕妇不好。”坐在副驾位置上的胡可听罢,扭头对着窗户喊:“为什么不给我吃冰淇淋?”说罢委屈地哭了。不知道错在哪的沙溢只能一个劲道歉。两人在路上兜了一个小时,吃到冰淇淋的那一刻,胡可破涕为笑。
“彼此都觉得,有对方陪伴,那种感觉特别好。”
虽然胡可偶尔会有小任性,但在沙溢眼里,她一直都是成熟且懂他的女人。
沙溢永远记得,胡可生安吉时,他从电影《王的盛宴》剧组请假回来陪产,而胡可生完孩子第二天,他就要赶回剧组。他在病房待到凌晨12点,磨磨蹭蹭不愿走,有不舍也有内疚。胡可强撑着下床,给了他一个拥抱,说:“不用惦记我和孩子。你看,我都能下地了。”胡可嘱咐他:“好好拍戏。既然回去,就要拍好。”
从医院出来的沙溢,在夜色中独自走了一个多小时,“几乎是泪奔”。回到剧组后,刚好是拍他所扮演的萧何的一场重头戏,他演得激情澎湃,“别人开玩笑说,儿子让你演技提高不少”。但沙溢知道,正是那个晚上,让他对家庭、婚姻,有了新的认识。
多年后,胡可回忆当年那次“分别”,大大咧咧地说:“他在家也挺烦的,啰里啰唆。”但玩笑归玩笑,她说沙溢那天走后,她其实心情很不好。所有经历过怀孕生子的女人,大概都能体会这种“非常不好”的心情,因为那几乎是一个女人最艰难的时刻——不仅有生理上的疼痛,面对新生命,一切都手足无措。“很多人会来帮你,只有丈夫才能给你心灵上的支持。”但胡可那时之所以不想表现出对沙溢的依恋,是因为她知道“他心里更难过”,她也知道萧何是沙溢非常珍视的角色。“他为这个角色付出了太多努力,我不想他有牵挂。”
说这话的胡可,与那个不希望儿子知道自己坐了一夜车赶去探班的妈妈如出一辙,无论对丈夫还是对孩子,她都是同一个态度——“每个人做事情都是自己的选择,不必让它变成别人对你的亏欠。”
而沙溢几乎有着和胡可同样的想法。几年前在接受采访时他曾说,自己父母言传身教,让他知道每个人都要懂得润物细无声般地去关怀家人,“不给对方任何压力,这样的家庭才最像家”。
在谈到对方身上最珍贵的特质时,分开接受采访的胡可与沙溢,却用了同样的词:顾家。多年前,沙溢就说过,“家庭是一个男人的根基,是奋斗的理由”。如果有一天不工作,他会选择宅在家,“在阳光里喝茶、看书,下午和家人出去遛个弯,在超市买点排骨或者来只鸡,再去菜市场买点新鲜蔬菜水果,晚上和家人置办出一桌子红红绿绿的好菜”。他说遇到胡可之前,总有一种漂泊的感觉,似乎自己只是暂住在北京。有她之后,他才真正感觉到有了家,有了牵挂。胡可则说,正是沙溢的这种顾家,让她心里觉得踏实。“我们也许不是一同坐在沙发上聊天。可能他在书房看书,我在洗衣服,但是彼此都觉得,有对方陪伴,那种感觉特别好。”
身为演员,相对其他夫妻往往聚少离多。2016年年底,胡可接拍《如懿传》,拍摄周期几近8个月,这意味着她会长时间不在丈夫、儿子身边。在此期间,沙溢选择多接综艺节目少接戏,“拍摄时间短,这样能保证一个人尽量陪在孩子身边”。沙溢也会和胡可探讨,孩子是否更需要母亲的陪伴。“但她拍《如懿传》,我绝对支持,因为这是她喜欢的事。” 在沙溢看来,胡可是一个特别喜欢工作的人,“她觉得工作会给她带来存在感和自信。但她生完安吉、小鱼儿,在工作量上减了很多,这对她而言就是一种付出。”
身在横店的胡可,其实时刻都没有放松作为妻子、母亲那根紧绷的神经:听说北京雾霾严重,她打电话回去叮嘱儿子尽量不要出门,出门一定要戴口罩;两个孩子上的辅导课,都是她远程与老师沟通……
2016年圣诞节时,沙溢知道妻子念子心切,带着安吉、小鱼儿到横店探班。一家四口趁机拍了一张全家福。照片里,四个人一起做着鬼脸,胡可觉得,也许生活就像做鬼脸吧,“只要你愿意就一定可以找到快乐”。短暂相聚后,临别那天大家都有点伤感,但沙溢还是不忘提醒胡可:“把袜子留在这儿,你帮我洗了吧。”同时“吐槽”妻子:“热爱洗衣,但做饭、收拾房间都不行。”
然而,相对沙溢略显温柔的“批评”,我们已经见识了胡可在多个场合“数落”丈夫:啰嗦、情绪化、唠叨、不做家务、不爱运动、神经质……
但就是这样打打闹闹的两个人,让我们看到爱情的珍贵与彼此珍惜。
就像有一次夫妻俩参与一档综艺节目,结尾时主持人要求二人为彼此写一封短信。沙溢写:“亲爱的胡老师,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支持,对这个家庭默默的付出。你知道我不会说好听的漂亮的话,看行动吧。”胡可则写:“我有时候做得挺不好的,又任性又不听话。虽然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但是我心里真的挺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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