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FM上最热闹的脱口秀是女生寝室夜聊,最深度的访谈就是拿个手机问路人“你希望你男朋友是马云吗?”,越真实、越坦率、越有缺点的主播,越能获得粉丝的情感共鸣。
和许多广州的小IT企业一样,荔枝FM藏匿在中华广场商圈里,这里以时不时蹦出个染着银蓝相间头发的90后非主流闻名,就跟荔枝FM的用户一样。
在一间旧式民居里,我们见到了这个也许有着全国最多用户的网络电台团队,清一色的80后、90后,创始人兼CEO赖奕龙是寥寥无几的70后之一。他在上下三层的办公室里摆满了各种以荔枝为主题的物品,会客室里还有一幅川美的朋友送来的画,背景是史上最著名荔枝代言人杨玉环,中心则一盘新鲜荔枝,其中两颗还被半剥开来,露出粉白欲滴的果肉。
赖奕龙给电台起名“荔枝”,皆因那是他故乡最具代表性的水果,但荔枝FM早已突破地域界限,天南地北的用户让在国外建服务器成为网站目前的一大工作。不过,如果你以为可以在这里找到“郭德纲相声全集”这些给其他网络电台带来巨大访问量的内容,那就错了。荔枝素以“网络电台界的小清新咖啡馆”闻名,指的不单单是果肉般粉白清爽的界面,还有清新到果核里的文艺原创节目:这里最热闹的脱口秀是女生寝室夜聊,最深度的访谈就是拿个手机问路人“你希望你男朋友是马云吗?”,怀旧金曲类的有西门不暗大叔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念诗歌,家长里短型则是真的有一群居委会大妈在“五道口电台”广播……每档节目下都有“治愈”、“宅腐基”这样的分类标签,与传播界沾不上半点关系却有上万粉丝的主播不在少数。
本名葛蔼雯的“背着吉他的蝙蝠女侠”大概是最令人想不到的情感类主播头牌,这位21岁美少女其实没有太多情感经历,却靠着一档《昨天的你的现在的未来》节目获得了近50万粉丝。她每隔三四天在家里对着简陋的麦克风说些“灵魂向左,理智向右”的故事给粉丝听,私信和邮箱里塞满了95后和00后的人生疑惑。问她年纪轻轻是怎样当上相当于一个小国家人口的人生导师的,葛蔼雯说除了声音听上去成熟,全靠坦诚和正能量。“就像我常说的:开心就好。我21岁,我也有苦恼,我也有问题,我也希望能通过别人的故事,让自己成长。”
情感谈话到了荔枝上,成为一股特别澎湃的个人化潮流。赖奕龙对此的总结是:荔枝多连岳,少万峰。因为“连岳是个自由主义者,他更多站在接近年轻人的角度去看问题”,而90后与95后不喜欢说教,“高大上又神秘就能让人追随你的时代过去了,现在大家都要很真实、很坦率、有很多缺点,才会让人有共鸣,好像你自己在成长”。
同样的“真实”还表现在主播们的口音上,虽然也有不少专业主播如王凯和宁远,不过更多的荔枝主播一口南京普通话、江浙腔普通话和顺德音粤语,等等。“受过专业训练的主播,发音方式往往太严肃了,字正腔圆,带着一股革命主义的激情。反而《罗辑思维》这种带点安徽口音的普通话,随意一些,大家听了很亲切。”
在过去,那些听起来“随意”的电台节目背后其实都不随意,录音、剪辑和上传的高技术门槛是播客发展多年都没有上新台阶的原因。而荔枝团队最自豪的,便是他们创造了一款可以傻瓜操作的App系统:摁下录音,选上一段背景音乐,系统会自动在录音过程里降噪和美化声音,录音一结束便可直接上传。此外,网页、App与微信间的无缝对接也是荔枝的一大特色,用户通过网页和App听节目、做节目、下载节目,通过微信传播节目、保持互动,这种细致的用户体验,其他网络电台都没做到。赖奕龙自豪地说:“我们激发了很多人的创造力,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这一点上,最有发言权的是荔枝上第二庞大的人群——亲子类用户。80后妈妈方洁莉,也是荔枝最出名的童话书朗读节目《我给宝贝讲故事》里的“小莉阿姨”,原本学过播音又是文字工作者的她在女儿小拍出生后,5年里念了1000多本童话书,因为荔枝,她读的故事现在成了许多小朋友的睡前必听,他们中还有一部分成为了节目主角—小莉阿姨会在节目里播放他们自己念的故事。这些故事既激发了小朋友学习阅读,也能引发他们与故事人物的共鸣,得到成长,而现在,这些在技术上都不再是问题。
也因此,方洁莉在网络上首创了“故事点播”的形式:小朋友语音留言点故事,她和群里的家长一起找到故事,再念出来放到电台上,这一过程既满足了小听众,也帮助了方洁莉个人的成长。现在,她专职在家做这个有超过5万粉丝的童书平台,并计划在年内创立一个收费会员俱乐部。面对众多想把她挖走的网站,方洁莉说自己不会离开:“荔枝格调清新,使用起来简单,粉丝还可以直接下载节目慢慢听。我欣赏荔枝作为一家创业公司的魄力。”
不过,作为一家创业公司的荔枝还没开始盈利,1000多万实际用户显然还没让赖奕龙满意,在他看来,听的市场远远不止这个数字。“图文是干的,声音是湿的。”他回忆起少年时听林兆明的评书《东周列国志》,上学路上听着周郁用抑扬顿挫的粤语念出:“珠——江——晨——曲——”这些天,他正在把自己的听歌节目转型为谈心节目,试图进入90后的世界。不知道多年后,荔枝FM的字牌是否还会挂在这栋民居外,但葛蔼雯、方洁莉乃至赖奕龙的声音,会成为00后的情感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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