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失去写实主义大师卢西安·弗洛伊德的第二天，“再现写实——架上绘画展”第五届成都双年展就在成都新会展扯起写实绘画的大旗。一万多平方米的展厅展出89位艺术家500余幅作品，无一例外，都是写实的。

成都双年展十年磨一剑，2001年第一届主题“样板·架上”强调架上绘画的地位；2005年第二届主题“世纪与天堂”不少装置给人带来刺激；2007年第三届“重新启动”启动新国画；2009年第四届“叙事中国”全面回顾中国当代艺术的20年；10年后的2011年第五届，却没有装置，没有影像，甚至没有噱头，只有绘画，只有朴素。主办方抛掉前卫和实验，重新回归写实绘画。

“再现写实”的主题展有艾轩、杨飞云、罗中立等写实名家，也有夏俊娜等中青年写实画家。各大美院年轻艺术家参加的“新人特展”，则是写实绘画现在进行时的青春版。2001年成都双年展创办之初便设立“新人特展”，最早将全国美院在校生和年轻艺术家作品作为专项推出。

让大众与艺术亲密接触

本次展览主席、成都现代艺术馆馆长、成都国际会议展览中心董事长邓鸿说，希望用艺术为成都市民带来生活质量的改变。展览的艺术总监冯斌说中国当代艺术现在已经发展到一个巅峰时期，但是很多老百姓面对抽象、隐晦的当代艺术画作，经常会无法读懂，“我们就是要让大众进一步和艺术产生亲密接触”。

2001年，成都双年展策展人之一、评论家刘骁纯就提出，“抽象艺术出现了，具象艺术并未死亡；电脑绘画出现了，手工绘画并未死亡；后现代艺术出现了，现代艺术并未死亡；反架上的艺术出现了，架上的艺术并未死亡……”刘骁纯认为架上艺术领域中新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不是在自我封闭中产生，而是在与反绘画、反雕塑、反艺术的观念形态的对话、对抗、交流、互渗中被激活。十年后冯斌说：“我们希望把成都双年展或者说成都现代艺术馆长期比较倡导的以推动中国本土艺术、关注架上绘画作为自己的一个重点再次给予更多的推出。”

筹备展览时，冯斌遇到棘手的问题：艺术家手上没那么多作品可展。艾轩说：“我愿意参加展览，但是我手上确实没有现成的画，而且你这个展览有十米展墙给我，我哪有那么多画呢？你去借吧。”

关键时刻，台湾山艺术文教基金会董事长林明哲很给力，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末，中国美术界主要的艺术家作品大都被他收藏。“他手上的东西比较齐，而且质量也很好。一个电话，无凭无据的，他就给我拉来了艾轩、杨飞云、王岩、胡建成、刘文杰、徐累等人的20多幅作品。”冯斌说。

这一次，他们汇聚中国老中青三代艺术家的经典写实绘画，索性全方位解读写实绘画。“‘写实’是中国众多艺术从业者上手的一个普遍方式；受众也是最多的，因为它最浅显易懂。”冯斌一再强调将写实视作过时，是对写实的误读，“因为写实绘画是最为亲近、最易阅读、最具深厚观众基础的表现形式。”

为了让大众与艺术零距离接触，展览不卖门票。观众走进展厅，会觉得很乡土很朴素。欣赏罗中立、艾轩、杨飞云等名家画作的观众总要排长队。“这是首度免费向公众开放。出资人邓鸿希望把文化做得更加彻底和公益，但这给我们展览的安保带来更大的压力。”冯斌介绍说为这次免费开放保驾护航，整个展览作品投保了1.6亿。

除了作品，展场还展示了“走过十年——历届成都双年展回顾”。冯斌说前四届其实都是邓鸿一个人在出资、出力做，“中国曾经诞生了各种各样城市的双年展、三年展，但是民间资本投入能够持续做十年那么久的，现在应该只有这一个”。

“中国的写实绘画正处于巅峰时期”

拥有王中军、冯小刚、宋丹丹等一大批明星粉丝的艾轩说，“中国的写实绘画正处于巅峰时期”。

今年更是一个写实年。保利春拍上，陈丹青的《进城》拍出2300万元，尚扬的《黄河船夫》拍到3162.5万元。5月，陈逸飞的《山地风》更是在中国嘉德以8165万元刷新中国油画拍卖世界纪录。冯斌说：“其实在去年下半年我们就已经定好了写实的基调，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展览会和市场合拍。”

在冯斌看来，特别有意思的是，80年代艾轩在成都军区创作组最早开画的西藏系列再次回到成都。“算是荣归故里吧。”冯斌说，当重新打开这些箱子时，真的使人很感慨。艾轩是首次参加成都双年展。“以前一直没有写实绘画主题。但现在，我个人觉得，中国的写实绘画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最高峰，在世界范围内也是水平最好的。”艾轩说。

罗中立带来1997年的油画《乡情》，背着弟弟的小姐姐站在庄稼地的田埂上，画面笼罩着挥之不去的乡愁和伤感。罗中立始终迷恋乡土题材：“早年在农村的生活早已在我的记忆中留下烙印，农民这个群体的改变又最能反映这个国家的改变，因此我的昨天、今天、明天都将继续关注乡土生活。”但罗中立也说自己会在已有的写实绘画基础上，进行一些新尝试。

四川美院教授陈安健的“茶馆系列”让人身临其境。他用照相写实手法画出的细节，可以跟照相机比高低。老茶客的谈天、打牌、说笑……都入了他的画。他的画离不开有数十年历史的老茶馆：交通茶馆。它“土得掉渣”，但滋养着四川美院的艺术家。考生在那里练速写，老师将那里当教室，外面来的大腕艺术家也要来此喝盖碗茶。不仅是陈安健的画让交通茶馆出了名，有人想将茶馆改建成网吧，陈安健更是立马承包茶馆。茶馆经营所得非但分文不取，还每月另补贴1500元租金。陈安健说：“我唯一要求就是保留这家老茶馆的原貌。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在交通茶馆里办一个《茶馆》系列的展览。”

写实也能多元化

冯斌说：“主办方希望通过‘再现写实’这一主题为中国美术发展提供一个展示梳理写实主义绘画发展成就的平台。”

但在绘画死亡的口号呼啸而过时，“再现写实”多少会被认为保守、不合时宜。不过，来看展的各路人马都为写实绘画鸣不平。从上海赶来观展的民生现代美术馆馆长助理李峰说：“好的艺术没有落伍与先进之分，好的艺术品是以情动人，我在卡塞尔文献展上看到最打动人的作品，依然是架上绘画。”李峰认为，此次展览整体最有价值的地方正在于“他们敢于面对现在很多人不敢轻易面对的问题”。

台湾寒舍董事长王定乾也是专程过来看展览的，他说大饱眼福。“今年以重现写实为体裁，因为我个人一直很推崇写实绘画，在整个艺术领域它是一个基本主流，永远不会退流行。但是这次双年展的参展艺术家用不同形式、不同媒材、不同表现手法，重新把写实艺术这个主题又做了全新的发挥。所以我个人认为这次的成都双年展真的值得大家过来看看。”王定乾说。

缪晓春将北京市井生活照片和手绘巧妙结合，做成长达2.8米的《北京手卷》，并用国画卷轴装裱，既传统又当代。凌健的油画《风云天使》和《回忆天使》画的都是美少女，寻找中国传统诗词与当代艺术的联系。

台湾《大观》杂志社社长熊宜敬认为，“多元化的写实作品让这次展览实现了一次艺术上的‘回归’”。多元化还体现在“新人特展”的年轻艺术家作品中。还没正式开展王定乾就仔细地全部看了一遍“新人特展”：“我觉得非常多元化，对年轻一辈当代艺术新秀充满信心。”

不只是写实，年轻艺术家还对各种材料进行尝试。今年毕业于中央美院油画系的马佳伟带来《缺失》、《结点》、《距离》等一系列在水泥板上创作的作品，画面中间是几个大小不同的空心水泥柱，透过水泥柱，能看到蓝天，也能看到同一片蓝天下的建筑废墟。这种对都市化进程的质疑，正如冯斌所说的“呈现出一种与当下同步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