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文世界里,通常将动画与漫画整合在一起,统称为“动漫”。日语则是漫画与动画分开称呼的。“动画”写成“アニメーション”,简称“アニメ”,是外来语,源自英文“animation”一词的音译。至于“漫画”,则会因写法不同,而内容不一样。写成汉字“漫画”时,指单幅漫画,一般以政治类讽刺漫画居多;写成片假名“マンガ”时,指系列故事漫画;而面向儿童发行的漫画书,大都写为平假名“まんが”——主要是为了方便孩子阅读。日本儿童尤其是学龄前儿童,虽然不太认识汉字,但基本上都会念平假名。
此外,“漫画”还被写成“MANGA”。这是日本漫画刚起步时,为了强调“Made in Japan”,特意不用英文的“COMIC”,而使用日语罗马拼音的“MANGA”。现在面向少男少女以及成年人市场的漫画书、杂志,则按“COMIC”或“COMICS”发音,写成片假名“コミック”或“コミックス”。例如著名的《海贼王》,在日本就被分到“コミック”类。
“漫画”一说,最早出现在江户时代。有学者认为“漫画”属于“和制汉语”,是从“漫笔”派生的:随手写的文章叫“漫笔”,随手作的画自然就是“漫画”,即随性而作、漫然而画——这是“漫画”最早出现时的含义。江户时代的浮世绘画师山东京传在1798年发行的绘本《四时交加》的序言里,将随性而作的画称为“漫书”——这是最早出现的与“漫画”词意相近的和式汉语。
1814年,浮世绘画师葛饰北斋陆续出版白描绘本。因为这套绘本是北斋翁“性之所至,漫笔而画”的性情作品,被命名为“北斋漫画”。葛饰北斋53岁开始创作,直到90岁去世,共绘制了4000多幅漫画,题材从人物百态、市井风俗到山水鸟兽、神佛妖怪,包罗万象,是江户时代的超级人气绘本。其畅销程度,相当于当下在日本年度漫画书籍排行榜连续八年蝉联第一的《海贼王》。北斋漫画令“漫画”一词就此在日本落地生根,但在江户时代,“漫画”还是个书面语,并没有普及开来。
“漫画”进入日本人的日常生活并成为口语,是在它具备时事性、讽刺性等现代含义之后。赋予“漫画”这一现代含义的,是明治时代的锦绘画师、漫画家今泉一瓢。今泉一瓢是教育家福泽谕吉的外侄,本名今泉秀太郎,雅号铁无峰。他曾留学美国学习绘画,1890年回国之后,进入当时的人气报纸《时事新报》工作,负责新闻插图。正是今泉一瓢首次将讽刺社会现象的时事插图称为“漫画”。
而在“漫画”一词出现前,与漫画表达形式相近的绘画方式,被称为戏画、狂画、草画、鸟羽绘等,五花八门。戏画、狂画、草画之类的名称,对于中国人而言很容易理解,但“鸟羽绘”就有些难懂了。其实,“鸟羽绘”也是戏画的一种,词源来自平安时代高僧鸟羽僧正觉犹。觉犹擅画,尤其擅略体戏画,因为他的戏画风格自成一体,所以,人们便将同一类风格的戏画统统称为“鸟羽绘”。“鸟羽绘”的特征是:人物手足俱长,塌鼻大嘴,双目或者又黑又圆瞪得很大,或者眯成一字形,动作、行为往往诙谐夸张。“鸟羽绘”的说法,一直被使用到大正时代。直到明治时期,“漫画”一词在大众之中普及,“鸟羽绘”的说法才被“漫画”完全取代。
日本现存最古老的戏画是“鸟兽人物戏画”,传说可能为觉犹所作。“鸟兽人物戏画”与“伴大纳言绘卷”“源氏物语绘卷”和“信贵山缘起绘卷”一起,被合称为日本四大绘卷,是日本国宝级珍藏文物,均绘制于12世纪的平安时代末期。“鸟兽人物戏画”分为甲、乙、丙、丁四卷。甲卷画面是猿、兔、蛙等拟人化动物游戏、嬉耍的样子;乙卷为狮子、青龙等实际存在或空想中的动物;丙卷出现了正在下围棋的僧侣和稚童;丁卷则是侏儒的杂技和斗法的法师等。“鸟兽人物戏画”被视为日本最古老的、带有故事情节的漫画。有人从现代讽刺漫画的角度分析它的故事内容,认为青蛙代表僧侣,兔子则代表贵族。鸟羽僧正觉犹也因此被称为日本漫画的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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