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顽皮的小男孩对一个小女孩充满好奇,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他恐怕会不断地去烦她,然后观察她的反应,并从中获得一种存在感。石田将也就是这样一个顽皮的小男孩。
小学时代,将也班上来了一位转校生西宫硝子。硝子有听觉障碍,即使戴上助听器,也无法正常地进行语言交流,只能和同学们“笔谈”。将也总去招惹硝子:朝她洒水、在黑板上写嘲笑她的句子,甚至将她的助听器从耳朵里拔出来扔掉……同学们开始回避将也,只有硝子走到他跟前打手势。看不懂手语的将也朝硝子大叫“你好恶心!你给我走开!”,并将她的笔谈本扔进水池子里。硝子哭了,不久便转学走了。将也从此被全班同学孤立。他将自己禁锢起来,从初中到高中,总是独来独往。孤单的他参加手语学习班后,终于明白了硝子“说”出的那句手语的含义:“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将也找到了长成少女的硝子,用手语对她说:“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将也本来打算向硝子谢罪后就自杀,但是,随着硝子对他的接纳,他打消了自杀的念头。硝子此时却认为自己给别人添了许多麻烦,决定跳楼。就在硝子准备从家中阳台一跃而下时,及时赶到的将也拉住了她。硝子得救了,将也却因为惯性摔落地面,昏迷不醒……
这是电影《声之形》的故事梗概。《声之形》改编自大今良时的原著漫画,获得第40回日本电影金像奖优秀动画作品奖。这部漫画电影在中国上映之后,对它的理解出现了激烈的争议。有人说它是关于校园凌霸的,有人说它是关于正常人与听障者应该如何相处的,一篇极佳的影评则说这是一部关于如何互相救赎的电影。“互相救赎”几个字用得好,无法赞同更多:硝子拯救了心怀自杀之念的将也,将也则拯救了自杀未遂的硝子。在互相救赎之中,少男少女开始懂得自我的存在之于他人的价值,明白一条生命并非可有可无。爱,令他们学会在关注他人的过程中,懂得了自我存在的重要与珍贵。
也就是说,这是一部关于如何去爱的电影。爱的前提,就是“聆听”:聆听他人,也聆听自己。当你聆听他人时,你也就开始了一份关爱的传达;当你聆听自己时,你也就通过向内的探索,驱散种种迷惑,打捞出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渴望。而渴望,是生的原动力。这部电影里,男女主人公都有过轻生的念头,成熟而精神健全的大人们,对此是难以理解的:生命多么宝贵,才多大点事,这些孩子为什么动不动就想死?
正因为他们还是未成年的孩子啊,所以他们才动不动就想死。当未成年人还无法明白生的意义时,死,对他们而言,就不会是多么足以珍惜的东西。何况,在成年人看来的一件小事,对于未成年人而言,就是一件比天还大的大事。我曾经看到一个5岁的小男孩,因为倒饮料时不小心将饮料倒到了桌子上,而将头埋在妈妈怀里放声大哭—孩子在哭他的失败,哭得痛彻心扉。我自己在8岁左右时,也曾因为一次很小的失败而想到自杀。尽管现在连那件小事究竟是什么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曾经那个想死的念头却被我的记忆保存了下来。因为那是我第一次想到死。对于未成年人而言,如果他或她缺乏关爱,又缺少朋友,的确远远比大人更容易轻生:因为生命对他们还是一片空白,如果他们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可有可无、毫无分量的话,他们的确能够轻飘飘地寻死。
因为朋友之间的误会,或者家庭教育不当、遭遇校园凌霸,日本已经出现过多起未成年人自杀事件。这些令人遗憾的事件让活着的人反省:如果当初能静下心来,仔细聆听那些孩子发出的求救信号,听懂他们声音的形状,关注他们的存在,或许就能阻止悲剧的发生。因此,日本文部科学省将《声之形》列为学校道德教育的推荐影片,并在文部科学省网站为《声之形》制定特设主页。主页上的大标题写道:“鼓起勇气,传达你的心声吧!”
鼓起勇气,传达你的心声吧。让我们互相聆听彼此声音的形状,相互扶持,一起好好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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