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从你妻子的话,违背我的命令,你必须劳碌终生,辛勤工作。你从尘土来,但终归回尘土。”发现亚当与夏娃偷吃了伊甸园中的智慧果后,上帝将二人罚入人间。基督徒解释《圣经?创世纪》中的这一段为“偷食禁果(forbidden fruit)”,禁果寓意为人之原罪。
文字描述至此,画家登场了。裸身的一男一女手持苹果成了这段故事不变的主题。最著名的一幅由杜勒于1507年画成,男女人手一只红苹果,关键部位用树叶遮挡——明显已是偷吃之后。而在提香1550年的同名画作中,夏娃正从化身天使的蛇手中拿过一只红苹果——但智慧树上的另一只苹果是青的。提香的模仿者丁托列托在3年后,又把这只苹果变成了青色——亚当背着观众而坐,面对递给他苹果的夏娃,若有所思。美剧《绝望的主妇》开头第一幅画则借用了1531年克拉纳赫的画作,青色的苹果带着红色的光泽,只是在前者使用的动画中,蛇先把红苹果抛给了夏娃。
这倒跟杜明尼基诺随后创作的画一样:上帝带着天使们离开,亚当祈求上帝不要抛下自己,双手责怪地指向夏娃。夏娃由亚当的肋骨造出来,自当顺从亚当,但在关键时刻,她引诱了亚当。
夏娃到底怎么引诱了亚当?因为上帝罚她从此承受“最痛苦的生儿育女”,后人往往推断是性。望文生义的人认为性就是原罪,任何性行为都是罪恶的,因而用禁果来形容青少年的第一次性事,故而苹果是又酸又涩的青色。但事实上,10世纪犹太教《圣经》外典本中记载,上帝造亚当后,亚当一直“媾于百兽,不悦,上帝因以尘土造莉莉丝(Lilith)为妻”,不料全世界第一个女人因为不满做爱要男上女下,被上帝驱逐入地狱,成为地狱之母。为了再给亚当造一个可支配的玩伴,上帝使用了亚当的肋骨,却没想到莉莉丝化身为蛇,再次搞砸了亚当。在多幅记载这个故事的画中,莉莉丝以长着蛇尾的女性形象出现。蛇从一开始就是邪恶的化身,而它的本源还是女性。男性总是无辜的,英语中叫喉结为“亚当的苹果(Adam’s apple)”,意思就是一口苹果才害亚当沦落成这样。
既然一开始性在伊甸园中就是被允许的,另一部分人认为,超出上帝旨意的性才是罪恶的,包括外遇、搞基、乱伦……都是屈从了内心明知或上帝“明示”的错误欲望。于是他们给苹果上了又香又甜的红色——欲望好、欲望难挡啊!这与现代人的观念更为相近——夜总会的海报上,惹火女郎哪会拿个青苹果嘛?!
就在现代人为了上帝到底是要我们别干什么争论不休时,更悲催的来了。有人指出,《圣经》中从头到底用的都是“水果(fruit)”一词,从未明示就是苹果。望文生义派说既然是蛇递过来的,那肯定是蛇果了;逻辑派说既然亚当夏娃后来用无花果树叶遮体,那肯定是无花果了;能吃的古希腊人认为禁果是西瓜;由于番茄的催情作用及它在斯拉夫语中“天堂之果(paradajz)”的意思,17世纪的欧洲人又认为番茄才是禁果;在南美,西柚被叫做禁果,支持这一论述的包括珀尔?德?林堡于15世纪早期的一本书中的伊甸园的插画:夏娃拿着的果实是金色的球形;在犹太教,禁果被怀疑是葡萄甚至小麦,因为无论从更早的宗教壁画或者是伊斯兰教“阿丹与哈娃”的相关形象中,禁果都是瘦长的梨形,它们挂在树上,或金色或红色。之所以现代人印象中的禁果是苹果,起因都在万恶的英语,中世纪时,英国人把所有的果实甚至坚果都叫做“apple”,连土豆也不例外。
还是卡拉瓦乔有先见,他画的亚当与夏娃躺在一堆不同品种的水果中。而已为此发疯的基督教考据狂们现在则说,也许禁果不是任何一种现代水果,甚至可能早已灭绝。可见,人类还是没有继承“智慧果”中的智慧,任何自作聪明的善与恶的判断,都是在伪装上帝。
对此,也许这个冷笑话最能代表现代西方人的想法:如果亚当和夏娃是中国人多好,那样他们就会直接把蛇吃掉,留下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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