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恺 哥
编辑 | 晏 非
题图 | 《不良执念清除师》
你喜欢看奇幻题材的影视作品吗?
美国民俗学家扬·哈罗德·布鲁范德(Jan Harold Brunvand)曾在《都市传说百科全书》中收录上千个城市怪谈,可见人们对奇闻逸事的关注之高。
这几年大热的电视剧,从《金宵大厦》到《重启人生》,多少都能看到一些刻意为之的奇幻设定,可见其早已成为百试百灵的流量密码。而近期,又有一部奇幻台剧《不良执念清除师》,被打出了豆瓣8.9分的高分。
请注意,不是“不良执念”的清除师,而是“不良”的执念清除师。这部剧讲述了“不良”高中生蒲一永在车祸后意外拥有超能力,每次提笔写书法都会引来光怪陆离的人与事,更因此被迫和傲娇学霸、菜鸟警官组成“打怪三人组”,帮人找出真相、解开执念的故事。
如果你因为汹涌的人潮而对出行一事望而生畏,那么这部剧或许正好能解救居家且剧荒的你。
图源:《不良执念清除师》
不良少年,但是奇幻版
《不良执念清除师》的走红与好评,很大程度得益于导演兼编剧林冠慧。
这并非她第一次尝试奇幻题材的作品。林冠慧曾在采访中提及,自己从小便沉迷于《聊斋志异》《七夜怪谈》这类充满想象力的怪谈作品,“在恐怖之余,这类作品往往会借此带出社会议题或文化背景,这是它最迷人的地方”。
《不良执念清除师》的创作灵感,来自她在台北圆山的一座桥上捡到的神秘铜像。当她得知那是因救人而溺水身亡的少年纪念像时,脑海中浮现出无数有关生死的想象。
图源:《不良执念清除师》
林冠慧并未对外分享她头脑风暴的过程,但我们或许能从第一个单元故事里,窥见一丝故事原型的痕迹:
一位医学生不幸因为车祸而从桥上坠入河中,死前闪过的一丝念头是“希望自己的尸体不被发现”,以免父母看到自己的样子后伤心过度。
与此同时,蒲一永的书法,意外赋予了沉在河底的一座石像以力量,它借由该学生的身体找到蒲一永的住处,希望有人能打捞自己。
图源:《不良执念清除师》
一行人在抽丝剥茧后揭开真相,揭开了该学生长期遭受职场霸凌、并非意外身亡的隐情。同时他们发现,死者真正的执念,是想见父母最后一面,好好地完成告别。
“如果有一天家人出意外了,你会敢去现场看他们的最后一面吗?(我觉得)即使难过也应该接受现实,不要在往后的人生里留下后悔和遗憾。”在谈及生死离别的话题时,导演林冠慧认为还是应该勇敢面对。
第一个单元故事中,男主写下的挽联。/《不良执念清除师》
在每一个单元故事中,蒲一永都深入调查了死者的过往,最后用心写出一副苍劲有力的挽联。
对书法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永”一字包含了书法中最基础的用笔法则,写好了它,才有可能写出一手好字,《兰亭集序》亦是从“永”字起笔。而林冠慧给主人公起了“蒲一永”“光砚”“楮英”等名字,共同构成了对笔墨纸砚这一概念的映照。
此外,象征执念和维系生命的红线、现代人刺青上的古代仕女图、对于书法中所蕴含力量的解读,无一不包含着辨识度极高的中国文化元素,也让这一部剧成功营造出了“聊斋志异”式的怪谈氛围。
图源:《不良执念清除师》
在过往的影视作品中,主人公意外获得超能力、能与“鬼怪”进行交流的设定,其实并不罕见,比如《夏目友人帐》《灵魂摆渡》等。
不过,单元剧的故事形式和东亚式的社会议题,还是为《不良执念清除师》提供了很多可延展的讨论空间。剧中囊括了职场霸凌、流浪人群、丧子家庭等多元话题,也避免了同质化的叙事方式。
除了奇幻题材和社会议题,四两拨千斤的轻喜剧风格,也是《不良执念清除师》受到好评的原因。
在此之前,林冠慧执导的《切小金家的旅馆》便跳出了“血浆恐怖片”式的传统框架。而《不良执念清除师》的大背景,虽然是光怪陆离的都市奇谈,但“不良高中生+傲娇学霸+迷糊警官”的主角三人组设定,就注定会带来各种戏剧化的反差喜感。
剧中还有大段中二的对白和吐槽,比如在第二个人找上门时,男主吐槽“我是打卡胜地吗?一直来一直来”,一来一回冲淡了原本恐怖和悬疑的氛围。
在拍摄前,剧组成员参加了为期两个月的表演训练,学习把握喜剧讲究的节奏感和速度感,同时还邀请了喜剧演员林鹤轩到片场指导新人。不仅如此,导演为这部戏画出了大量的分镜,拍摄风格也有浓浓的“中二日漫风”。
在剧中饰演男主母亲的杨谨华甚至表示,当初接下剧本就是因为它太搞笑了:“喜剧要让人自动发笑,真的蛮难的,我觉得导演她有这个功力。”
不少观众都嗑起了不良高中生和傲娇学霸的“死对头”CP。/《不良执念清除师》
台剧又找到了新的流量密码
前段时间《模仿犯》口碑翻车,连带着让台剧也遭受了不少质疑。在社会现实题材陷入瓶颈期的当下,《不良执念清除师》等奇幻轻喜剧的出现,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如果要追溯台剧的转型之路,这并不是它第一次主打奇幻牌。甚至可以说,新台剧的出现,是“败也奇幻,成也奇幻”:
2010年前后,正是在《步步惊心》《宫》(均有奇幻穿越这一设定)等走红的内地古装剧面前,批量生产“偶像言情”模式的台剧开始走向没落。只有一部现象级的《我可能不会爱你》,成为了时至今日依然会被提起的经典。
图源:《我可能不会爱你》
为挽救这一颓势,台湾影视人在2016年展开自救行动,邀请蔡明亮、徐誉庭等大咖,推出了主打悬疑推理、奇幻恐怖这一短单元剧的“植剧场计划”。其中,《荼靡》便首次尝试了平行时空这一奇幻叙事结构,后来豆瓣获评8.5分。
2017年,流媒体巨头HBO第一次与台湾地区合作的电视剧《通灵少女》,讲述主角用特异功能帮助他人的故事,以收视率4.4的成绩打破了公视开台以来的最高收视纪录。
如果把时间再拉近一点,2019年现象级出圈、豆瓣9.2分的台剧《想见你》,也是以主角穿越为设定、主打“莫比乌斯环”式叙事的奇幻剧。
图源:《想见你》
没想到兜兜转转,台剧似乎又回到了早期的中二奇幻风。现在看《不良执念清除师》的,很有可能和十几年前看《终极三国》的是同一批人。尽管两者的制作水准,已不可同日而语。
很大程度上,新台剧能够转型成功,是乘上了OTT平台(即流媒体)的东风。
要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制作经费不足、地域限制、本土观众口味影响,让台剧的转型过程被拉得非常长。而HBO、Netflix、爱奇艺(国际)的进驻,不仅带来了足够多的制作资金、足够大的试错空间,也为台剧带来了工业标准化的制作流程。
从《我们与恶的距离》《想见你》到《她和她的她》,无一不是总集数不超过15集、单集片长1小时这样短小精悍的形式。燃次元的一项调查显示,新台剧也在遵循着“首集预算1.5倍于后续剧集、每15分钟出现一个引爆点”的创作逻辑。
图源:《我们与恶的距离》
与此同时,台剧找到了制胜的“新三宝”——社会、女性、奇幻。在分别拥有大量受众的基础上,这三类题材时常交织在一起,实现“1+1大于2”的效果。
厦门大学的台湾研究院博士陈素丹曾提到,新台剧开始以“P+P”的美式叙事结构为主,采用“职业任务+个人情感”的双线并行模式来讲述一个故事。
比如《不良执念清除师》,便以“解开一个个案件”的奇幻外壳,在每个不同的单元中,引入各种边缘人物的社会议题,同时聚焦主人公的内心成长与感情纠葛。
聚焦性侵题材的《她和她的她》,在视觉呈现上也采用了奇幻的手法。/《她和她的她》
不过,新台剧与流媒体平台的合作也并非一帆风顺,同样有过《罪梦者》《妈!别闹了》《模仿犯》这类让观众预期过高,最终大失所望的“翻车”作品。
新台剧的出品不稳定,背后有平台参与度、强势程度的差异,也有东西方水土不服的原因。《罪梦者》的导演陈映蓉曾经在采访中表示,Netflix只是看完了第一集,就反馈了40条意见以及5个修改版本,完全垄断话语权,成片反响作用甚微。
如今,新台剧已然探索出一条可行的模式,就是有意识地结合当地的文化优势,同时通过“老、中、新”的选角和设定来吸引全年龄层观众。
在《不良执念清除师》的演员表中,既有杨谨华一众实力派演员,也有曾敬骅这样的当红小生。与此同时,剧中既融入了书法这一传统文化,也加入了高中生欢喜冤家的设定。
图源:《不良执念清除师》
正如导演所说:“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扩大观众年龄层。(一些复古剧情)像我这样年纪的人去看也会觉得怀念,至于现代人的笑点和梗、小鲜肉之间的CP,就是在抓年轻人的胃口。”
至于观众怎么看?正如一条热评所说,好看就完事儿了:“最近唯一没有快进的剧,会拍你就多拍点。”
校对:赖晓妮
运营:小野
排版:郑李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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